只见路旁的柳树桩旁,半趴着一人,头发凌乱。
夜色昏暗,加上那人头发半遮着面,他以为是个叫花子,便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
“义——”趴在地上的人,喉间忽然发出声音来。
“什么人?”冷义转身过来,冷声喝问,“刚才,是你在发声?”
那人不说话,又用一根树棍,敲起了树旁的石头。
冷义心中生疑,抬步走了过去。
他凑近去看。
地上之人忽然伸出手指,狠狠抓着冷义胸前的衣襟。
冷义凝神去看,这才发现这人面孔有些眼熟。
他摸出火折子打出亮光来,仔细去看地上之人的脸。
一看不打紧,细看之下,冷义大吃了一惊。
“世子?你怎么在这儿?”冷义收了火折子,将裴元志从地上扶起来,“属下找你两天了?你去了哪里?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这还是原先那个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永安侯世子吗?
这分明是个街口要饭的叫花子。
头发凌乱不说,脚上还是光着的,没有鞋子,裤子也没有穿,只穿着长衫。
世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元志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来。
“走——”
“是,属下带你马上回客栈。”
不过呢,裴元志走不了路,如无骨之人一样,冷义将他扶起来,他晃了晃,又倒下去了。
刚才从小宅里逃出来,裴元志已经用完了他大半的力气,再加上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和毒药对身体的侵蚀,他如同一个半废之人。
站也站不稳当。
冷义只好背着他,往客栈方向飞奔而去。
冷义心中装着疑问,一边走,一边说道,“世子不是跟郁四小姐一起去喝茶了吗?怎么世子忽然不见了?哦,对了,世子失踪后,她也不见了,一直到天黑前才回。”
郁娇?
裴元志眯起双眼,没想到,他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人。
他喜欢小辣椒性格的女人,越是厌恶他,他越要弄到手里!
。
裴元志和郁府的人,同住一个客栈。
只不过,一个住东头,一住西头。
裴元志要面子,没让冷义惊动店家小二,而是,悄悄地潜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冷义将他放在椅上坐好,又忙着打洗浴水,找干净衣物,服侍他沐浴梳洗。
一直忙到快天亮,才将裴元志整理回了原来的样子。
冷义端着早点放在裴元志的面前,裴元志自己无法动筷子,还得冷义来喂。
“世子,你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冷义服侍裴元志吃好,这才开始问道。
食物入肚,裴元志才有力气抬了抬手指,“笔。”
“是。”冷义明白,裴元志说不了话,是想以笔代口。
纸笔取来,冷义磨好墨,将笔塞入裴元志的手里。
裴元志眸光一缩,提笔歪歪扭扭写了个“杀”字。
冷义眯了下眼,“世子,你要属下杀谁?”
“哎哟,疼死本少爷了。你们几个是猪脑子吗?轻点轻点——”外面的走道了,郁人志的声音,在高声呼叫。
裴元志的目光,慢悠悠地飘了过去,然后,伸手一点自己写的这个字。
冷义目光一缩,压低声音说道,“世子,你要属下杀郁人志?世子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他害的?”
裴元志看着冷义,点头。
冷义吸了口凉气,“世子,他是郁丞相的大公子,他一死,丞相会善罢甘休?还不得查过来?世子如今又这样了……,要不,属下打他一顿吧?他如何对待世子,属下双倍奉还给他。”
但裴元志却不理会冷义的担忧,又从牙缝里吐了一个字来,“杀!”
声音暗哑,透着狠戾。
从小到大,他被周围的人奉承着,几时吃过这等亏?
这是对他的耻辱!
不杀郁人志,他誓不为人!
冷义将那张纸揉碎了,说道,“世子,属下有个建议,一能除了郁人志,二呢,不会让丞相大人怀疑到世子的头上。”
裴元志瞥向冷义,闭了下眼,示意冷义快说。
冷义松了口气,裴元志要是有了麻烦,他也有麻烦,所以,他也不想裴元志贸然送死。
“郁丞相的姨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割了耳朵。郁人志呢,被人踩断了一根肋骨。假如……”冷义压低了声音。
“……”
“咱们来个栽赃,栽赃这二人暗中暧昧不清,姨娘想威胁郁人志,要郁人志给她钱或是收了她,郁人志不同意,割了她的耳朵以示警告。”
“……”
“容貌被毁坏了一半的姨娘气不过,买了打手,打伤郁人志。郁人志查到自己是被姨娘害的,恼羞成怒之下,杀了姨娘。”
“……”
“大齐律法严厉,杀人者偿命!然后,世子利用您的关系,让这件事情扩大化,让郁人志畏罪自杀也好,让刑部早些下达死刑文书也好。世子坐看郁人志死,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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