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给他送饭的老太监告诉他,婉音之死,是因为林家小厮的诬陷,接着,是林家二房的默认,于是呢,婉音就这样被裴家人,无情地处死了。
田永贵,裴家女仆单妈,裴夫人,林二夫人!
这几个或直接或间接害了婉音的恶人,全死了,真是老天开眼。
可是!
就算那些人全都死了,全都下地狱去给婉音赔罪去了,婉音能活么?
他的娇娇能活么?
他闭了下眼,只恨,只恨这些人不是他亲手处死!
他的唇角在颤抖着,渐渐地,眼角红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从他的眼眶里,滚下泪来。
他很自责,他很无用,他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好,算什么男人?称什么大将军?
被一个女人常期囚禁在这里,简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如果不是想亲手杀了裴家人给娇娇报仇,不希望昭阳辱他的尸体,他早已咬舌自尽,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妻女已死,他哪里还有脸活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那十只写着“奠”字的白灯笼,也渐渐地不见了。
。
昭阳公主府,昭阳的绣楼。
虽然二更天已经过了,但是,里里外外一片灯火通明。
儿臂粗的蜡烛,点燃四处。
所有的侍女仆从,按部就班的守在绣楼四处,没人敢去偷懒睡觉。
并不是昭阳想做什么事情,才将屋子点得这么亮,而是因为,她怕鬼!
天上那几个白亮亮的灯笼,搅得她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侍女跟她说,四个血色人名,全跟林婉音的死有关。
她当然知道,跟林婉音的死有关了。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
她杀不了景纤云,只好杀林婉音来泄恨。
二楼的风,比一楼的要大,吹得她脊背阵阵发凉。
“公主。”侍女春芽给她披披风,“起风了,进屋吧。”
昭阳紧抿着唇,站着没动,任由侍女服侍着,给她披上披风,目光仍盯着那几个渐行渐远的白色孔明灯,默然不语。
“几只孔明灯而已,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春英已经去查情况去了。”春芽又说道,“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奴婢们找到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敢吓公主的,都该死!”
昭阳掀起唇角,忽然冷笑一声,“对,我怕什么?世上哪有鬼?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故意整出一些事情来,恐吓人!”
春芽说道,“公主这么想,就对了。八成是有人,日子过不下去了,看不得公主好呢!才弄出这番动静出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桃花湖的方向,又腾起一只孤零零的白色孔明灯。
孔明灯越升越高,上面的三个血色字,越发看得分明了。
“公主,看!又有一只升起来了!”侍女春芽指着天上,惊讶说道,“刚才那四人全都死了,可这林佳兰,却没有死呀!”
“林佳兰——”昭阳眯了下眼,“前面四人,全都死了,难道下一个,是林佳兰?”
春芽想了想,说道,“林佳兰虽然没有杀林婉音,但是,她却抢了林婉音的男人。等于说,是间接地害死了林婉音。”顿了顿,又说道,“按照公主的话说,是不是害过林婉音的人,全都要死?这是谁呀,居然替林婉音报仇?他要杀多少人?”
春芽说着,又拍拍心口,一副后怕的样子,“万幸啊,奴婢没有害过她。”
昭阳看了眼侍女,脸色渐渐变白。
那个人,也要杀她不成?
究竟是谁,藏在暗处搞鬼?
昭阳心神不宁,从栏杆处回了屋子里。
侍女春芽递给她茶水,她也没有接,眼神慌乱,袖中手指乱颤。
又过了一会儿,出去查探消息的,另一个侍女春英回来了。
不等春英走近,昭阳忙问道,“查清楚了吗?是什么人在搞鬼?”
春英说道,“奴婢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人,那些孔明灯,是从永安侯裴家后门附近的,桃花湖边飘起来的。而且……”
春英的脸色忽然一变,抿着唇,没往下说了,眼神慌乱。
“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昭阳怒喝。
春英没法不慌乱,对于昭阳的事情,春芽不知道,春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昭阳是如何对林婉音下手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引得昭阳恨上了林婉音,非要林婉音死得声名狼藉的,春英全知道。因为,是她替昭阳跑腿,办好那件事情。
若说昭阳是判官,她就是那黑白无常索命鬼。
她怎么会不怕呢?
此时,面对昭阳的厉声逼问,春英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奴婢发现,在裴家后门附近的桃花湖边,散着几块火石,和丢弃的丧服,还有一只写着‘奠’字的白灯笼,不过,那灯笼已经被烧坏了。”
昭阳吸了凉气,“裴家后门附近?”
她心中更加的慌乱了,因为,那个地方,埋着林婉音。
“公……公主?”春英颤声说道,“会不会是……”
“不可能!”昭阳冷喝一声,眼神乱闪,声音打颤,“不准胡说八道!她死成灰了!不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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