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抬眸望着正德帝,微微扬了扬眼角,红唇轻牵,露出细白的牙齿来。
“皇上一高兴,不管不顾地随意出了宫。这宫中的大小事情,哪一件不是臣妾在亲自打理着?”
“……”
“臣妾明知皇上是去丰台县玩乐去了,却还要对臣子们编造着各种谎言,为皇上树立一个明君的模样!”
“……”
“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各宫嫔妃明里暗里的算计!臣妾苦心操劳后宫,身子欠佳了,皇上不体恤,反而说臣妾装的?呵——”
正德帝的唇角动了动,盯着李皇后,一言不发。
李皇后继续冷笑,“臣妾有过婚约,坐过一次花轿,就成了罪人了?”
“……”
“臣妾比陈贵妃的年纪大了两岁,在嫁给皇上前认识了一个男人,就是臣妾的错吗?”
“……”
“臣妾的事情没有瞒着皇上,反观皇上呢?有多少女人?是臣妾这个正妻不知道的?”
“……”
“皇上对臣妾冷眼二十四年,臣妾说什么了吗?臣妾今天实在累了,睡一下了怎么啦?”
有本事,你跳起再打我!
李皇后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叫着,她依旧挑着眼角,心中藏着委屈,却不哭不闹,音量也不高不低。
她忍了二十四年,今天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德帝!
这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皇上既然如此介怀臣妾的过往,当初娶臣妾做什么呢?臣妾又没有赖着皇上。”她闭了下眼转过身去,“臣妾身子不适,今天不能陪皇上了,请皇上恕罪。”
“李媛,你不要忘记了,你弟弟,你父亲的高位,是谁给的!”正德帝咬牙怒道。
“拜托皇上将他们二人的官职收回去!”李皇后又转身过来,冷冷一笑,“易山他根本不喜欢做官,只喜欢经商,是皇上硬将他安在朝中内阁!”
“……”
“臣妾的父亲,六十一岁的高龄了,他三年前就提出过要告老还乡,是皇上不让他离职的!皇上说话就能不讲理吗?”
要不是正德帝强行要父亲和弟弟当官,她早已自尽,不在人世了。
官场险恶,父亲为人耿直,弟弟憨厚木纳,都不是善于为官的人。
为了他们平安为官,为了李家人平平安安,她不得已,忍辱二十四年,受着正德帝非人的欺凌。
白天她是高贵的皇后,晚上,他将她当成娼妓一样的,毫无尊严的折磨着。
李皇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声音冷洌,说得正德帝一脸铁青。
“放肆,你敢这么跟朕说话!”正德帝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双手扶着软椅子,试图站起身来。
但是呢,他忘记了自己的两腿已断,身子一歪,就从椅上滚了下来。
滚得一身狼狈。
李皇后呢,偏偏不去扶他。
她提裙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何苦呢?你不喜欢臣妾,娶了做什么?臣妾的生死,你不管,你的生死,臣妾当然不想管,不去看你,很在情理。大家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多好?”
“休想!”正德帝咬牙冷笑,“朕,不会放走你,更不会放你父亲和弟弟走!有朕活着,他们休想过逍遥日子。”
“他们能不能过上逍遥日子,皇上不必操心了,皇上该操心自己吧,安王跑了,皇上的逍遥日子,怕是没有了。”李皇后,不咸不淡地,继续讽笑。
正德帝一愣,眯了下眼,心中恍然。
难怪呢!
难怪李媛今天敢大胆地顶撞他,原来是因为楚誉!
有楚誉给她撑腰了,她才敢如此的放肆着。
以前,能让安王不敢肆意妄为的有平南王,有林伯勇,可这二人相继不在了,刚刚培养起的一个裴元志,又不是他的儿子!
他的手里没有人,只能用楚誉了。
为了齐国不乱,他不得不重用起楚誉。
而楚誉,最听李媛的话。
李媛才敢腰杆硬,才敢跟他说大逆不道的话,而他还不能罚李媛。
该死的!
“王贵海进来,皇上想离开了。”李皇后站起身来,望着卧房的门口,冷冷说道。
并没有走多远,一直候在卧房门外的王贵海,听到卧房中李皇后的声音,慌忙跑了进来。
“娘娘,老奴在呢。”跑了两步后,王贵海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正德帝。
狼狈得像个乞丐。
王贵海顿时吓了一大跳。
“皇上没坐好,歪倒在地上了,而本宫的腰不好,不能弯腰去扶,王公公好生扶起皇上。万不可让他——再坐歪了,摔坏了身子,你可是死罪!”
“是……”王贵海的脸色都白了,慌忙扶起正德帝。
他心中苦呀,两口子吵架,果真殃及池鱼。
“去御书房!”正德帝冷冷望了眼李皇后,对王贵海咬牙说道。
“是,皇上。”王贵海惶惶不安地应了一声,朝卧房门外高声说道,“皇上摆驾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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