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岫紧紧地攥着钟牧昇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回到漓樱阁时,听秋忙迎了上去,“二姑娘去哪了叫奴婢好找!您去哪了?”看见她身边的钟牧昇时忙施礼问好,而后悄声对云无岫道:“那老神仙的法子当真灵验,现在小少爷已经醒了,正吵闹着要吃的呢。”
云无岫脸色苍白,听了这话并无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松开了钟牧昇的手快步进屋了。
钟牧昇看向听秋疑惑道:“你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二姑娘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听秋摇了摇头将小少爷和算卦老头的事一一说给了他听,钟牧昇听完平和的面容登时升起一层怒气,叹道:“真是糊涂!这打卦算命之人的话如何信的?!这……以后让言曦如何是好?!”说罢拂袖进了屋内。
夏日刺眼的阳光里,钟牧昇的白色身影像一道清风拂过无岫的心湖,带动层层涟漪。
“牧昇,你说人如果失去了双目,后半生会不会生活在绝望之中?”云无岫目光里溢出蒙蒙雾气,声色低沉渗透着内心的悲凉。
钟牧昇深邃的目光凝视了云无岫片刻幽幽开口道:“言曦她……不会有事的。”现在他除了反复的安慰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言曦是个坚强的姑娘,她不会绝望。”
云无岫无声地落下泪来,她握住他的手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的缘分吗?”
“当然。”钟牧昇将她拥入怀中,“你我必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否则又岂会生于同一天?”
“我在言曦被拉出去的时候,隐约间听见了一句话,似乎是隔着几世的轮回,像是言曦前世的诉说,她说我曾恩惠于她。那今日之刑便是对前生的回馈?”云无岫伏在钟牧昇胸前低低的诉说。“即便如此,我依旧很难过。她终是因为我……”
钟牧昇思索着点了点头:“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岫儿只是太善良了,想你与言曦虽为主仆却情同手足,难免心伤。”
二人相拥着静静地坐了片刻,钟牧昇担心她深陷自责中便陪着她一起下棋说说笑笑,分散她心中对言曦的愧疚。
梦境中的过往都是一片虚无的苍白,钟牧昇的笑容在那片荒凉的意境里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竟化作一股云烟飘散了,徒留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黑暗,一片如同末日般的黑暗,那种黑暗令人恐惧,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云无岫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见了言曦。
言曦水杏般的大眼被生生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头上厚厚一层的纱布。纱布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让人心底发憷脊背发寒,看着她傻愣愣地站在自己的床前,云无岫忍不住起身上前拥抱住了她,言曦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任由云无岫抱了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开口说道:“二姑娘……言曦……没事,不疼。”
言曦的话却让云无岫格外的心疼,她反而抱得更紧了,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打湿了她肩头的衣服,良久哽咽着说:“言曦,对不起,对不起……”
言曦听了云无岫的话,立刻挣脱了她的怀抱,慌乱地跪在了她的脚边,胆战心惊地说道:“姑娘千万别这样说,言曦担不起!”
言曦的慌张举动,让云无岫想到了从前的她,难道这样的她就注定生活在对任何事都无比惊惧之中?云无岫连忙将她搀起来,一想到从前不善言辞,老实木讷的丫头,无岫的心就一阵疼痛。这样的性子也是天生的命运吧?云无岫叹了口气,喊了一个小丫头把言曦送回了她的房间。
云承颂休养了几天之后,恢复了从前的调皮顽劣。
言曦的牺牲,赢得了云老爷云尚青的高度赞赏,颂儿醒来的第二天,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要认言曦为义女,待遇和云家的姑娘们一样。并为她挑选了几个服侍的小丫鬟,同时将大女儿云无心曾经住过的一处小院“夕光小筑”分给了她。
眼见父亲有这样的安排,云无岫的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但是言曦却跪在云老爷面前称不愿意接受这些恩赐。她说,救小少爷是她自愿的,她不想得到什么,只求老爷不赶走她,让她一直服侍二姑娘,她就心满意足了。言辞间不卑不亢。倒让云老爷格外钦佩。执拗不过,云老爷答应了她,并且告诉家丁们虽然言曦还是奴婢,但是他们必须以姑娘的身份对待她,否则便要打他们一顿赶出府去。
云老爷的这些话给了言曦一个保护伞,让她在随后的艰难日子里没有那么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天天的暖起来了。言曦依旧跟在云无岫身边,但由于没了双目言曦在云无岫身边不但无法做事反倒影响了他人,在无岫的一再坚持之下,言曦才答应住进了夕光小筑。
言曦住进夕光小筑后,第二日那个仙风道骨名为庚桑异的老头又来了,他告诉云老爷言曦和二姑娘都是阴时妖女,虽然言曦双目没了但依旧有妖女的力量,如果让她一再与二姑娘云无岫接触,那么阖府将会发生更大的血光之灾,云承颂的事令云家老爷对这位老人家格外信任,于是便府中下令:二姑娘不得进入夕光小筑,否则家法伺候,又命阖府上下的下人们看着她。
云无岫心中虽是气愤却也只能顺从,只得不时的派身边的听秋亦或宛冬去夕光小筑看望言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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