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临眼见双亲皆在,上前跪拜叩安一番,钟父语重心长道:“我儿今日奉旨成婚,虽说娶得是异域女子,未必心有所属,但礼数不可或缺让人见笑,亦不可因她故国战败而怠慢苛责于她,远道而来已属不易,假若日后遇到心仪女子,亦可娶回来。”
钟临恭敬道:“父亲所言孩儿记下了。”
钟临的母亲是他父亲的正妻,虽说不受父亲的宠爱,二人却能相敬如宾半世,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恩爱之语亦没有争吵,他不知道在母亲心中究竟是对父亲无爱还是心死,无论他要娶几房妾室她都同意,并且热情的去张罗一系列琐碎的事情,他看不出母亲脸上任何介怀与悲伤。他总觉得母亲并不爱父亲,至少不是深爱,一个人挚爱另一个人是不会对他另娶他人而感到欣喜和热情的。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不是心死便是心灰。
钟临看向母亲,此时的母亲鬓角已经染上了一丝斑白,母亲双目含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哽咽道:“我儿……定要幸福。”
“母亲,不必担忧。”钟临有些心疼地看向母亲,伸手将她眸中的泪水擦拭干净。
“姐姐应该高兴才对,今日大公子成亲,怎么反倒哭了?”一旁的不知哪一位姨娘说了一句。
钟临母亲顿时笑了,“是是,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我这是高兴的过了头了。”
几个姨娘一番叮嘱之后,钟临方骑马出门而去。
言曦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决定按照父亲的指示办事,只是这化梦之术一旦开始,她自己一样会迷失其中,言曦坐在幻雪身边心中将化梦的口诀默念几遍,而后伸出食指在幻雪眉中轻点一下,又在自己眉心处轻点了一下,顿时感觉一阵晕眩。
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凡州的客栈。云幻雪依旧坐在梳妆台前,言曦揉了揉眼,心中有疑:莫非这化梦之术并未开启?但却又不敢再次施法,害怕进入更为深层的梦幻之中无法醒来。
云幻雪被前一日钟府送来的侍女们装束一番,更显俏丽优雅。言曦为她盖上盖头,笑道:“公主将会是最美的新娘,钟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云幻雪没有说话,言曦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不多时只听外面有人高声道:“钟将军来迎亲了!”
言曦的心忽然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的向外张望了一眼,企图看看那位将军,但是并未看清他的模样,她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幻雪走了出去。此时的小公主是分外安静的,有着丰泽国公主应有的端庄得体。
钟临静静地等候着她们从客栈走出来,当他看到言曦的一瞬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而言曦却慌忙低下了头,钟临苦笑,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才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待言曦将云幻雪扶进花轿之内,钟临才打马而去。
言曦在出了门那一瞬间才体会到这化梦的奇妙,她与那钟将军面对面却看不清他的容颜,而周围的人虽然看的清楚,却给她一种虚幻的感觉。只是在钟将军模糊的五官里她却生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她试图消除化梦之功给她带来的不便,试图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没办法,她无法脱离出来。
成亲的队伍沿着凡州城绕了一圈,才回到了钟府,行过繁琐的成亲大礼之后,云幻雪和言曦被人送去了北院。
第十九章 一梦落千年
北院修整的很整洁,正值晚春,院中所种植的各种花卉已然盛开,一眼望去花团锦簇争芳斗艳,院中有一株数丈高的夜合树,树冠成伞状向四面八方铺展着,还未到花期,整棵树木郁郁葱葱。
言曦牵着云幻雪的手沿着小径而入,在侍女的带领下绕过重重繁花,经过曲折游廊到了北院的正屋内。
两人刚刚坐下想要歇歇脚,外面的仆人便送来了饭菜。二人吃完饭,言曦将云幻雪扶进卧房内,然后退了出来,不多时身着青衣的钟府管家北堂无痕带着四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的小侍女走了进来。
北堂无痕看见言曦顿时满面笑意地迎了上去,“墨姑娘辛苦了,这几位是大人吩咐来侍奉夫人的,有任何活计可支配她们去做。”
这个名唤北堂无痕的管家,她是知道的,在客栈休息的那几日她对整个钟府大致了解了一番,此时言曦看着北堂无痕的那一张笑脸一种熟悉感再次袭来,仿佛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的,他身上有一种令她格外熟悉的气息,这种熟悉感令她困惑,言曦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北堂管家。”
“墨姑娘客气了,将军大人说了,夫人在这里住着千万不要想家,有什么或缺的只管跟我开口,下人若是服侍不周的尽管责罚他们。”北堂无痕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墨言曦一面回应一面多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北堂无痕盯着她笑问道:“墨姑娘还有何吩咐?”
“我……”她原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又止住了继而问道:“将军大人几时回来?”
“将军大人最近公务繁忙,虽然圣上准许他修养几日,但大人一心为公,今夜恐怕还要处理军机要务,劳烦姑娘转告夫人,不必等他了。改日空闲下来大人一定会来。”北堂无痕说完转身离开了。
墨言曦听闻此言心中虽有火气,却也不能发泄,她明白这钟大人之所以会在成亲之日冷落公主,不过是仗着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军功,而故意羞辱她们,做为战败之国,她们只能忍气吞声。言曦忽然很心疼幻雪,若是那位冷若冰霜的钟将军日后依然冷落幻雪,那公主的日子又岂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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