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侍女担忧地看着她,红了眼圈。
“你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幻雪坚定决然地说道。
小侍女无奈只好收拾了东西出门去了。
云幻雪换了一件鹅黄的衣裙,这个颜色的衣服是父王和母妃最喜欢的,他们说这个颜色的衣衫更令她出尘绝艳,换好衣服坐在镜前细心地装扮了一番,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父王,母妃,等等雪儿。
子携……
想到这个名字,她心头一痛,眸中落下泪来。等到了幽冥一定要问问他,为何对她如此绝情,为何一定要覆灭她的故国,令他们之间延伸出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从衣柜中寻来半匹白绫,再也不及多想便悬梁而逝。
她甚至忘记了言曦的嘱咐:一定要等她回来。她做不到,心急如焚地想要去另一个世界看一眼父母双亲,看一眼钟子携。
一阵窒息之后,云幻雪再次睁开眼,只见昏暗之中迷雾阵阵,阴冷瞬间将自己包裹住,云幻雪在昏暗的迷雾之中看不到任何人影,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幻影出现在她面前,“你便是凡州钟临府上的夫人云幻雪?”他声线浑厚地问道。
“是的,这里便是幽冥?”幻雪并无一丝恐惧,坦然问道。
那个虚无缥缈的鬼影道:“正是,随我去见泰山府君。”
幻雪不再言语,顺从的跟随鬼影向幽冥更深处走去。
通过火照之路,越过彼岸,两人便来到冥河忘川之前,汹涌的河水翻滚着黑色的浪花,在幽冥最深处低声地咆哮着,冥河上空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河面上不时有小舟划过,那是冥河的渡船,承载着冤屈的阴魂。
云幻雪看着脚下一条狭窄的红木桥,木桥之上漫过冥河的冰水,抬头间望见木桥的另一端,一座宏伟壮丽的大殿赫然现于眼前:屋顶之上两头狴犴青目怒视,威风凛凛,碧青色的砖瓦庄严肃穆。大殿门楣之上赫然是朱漆红字:幽冥司。
鬼影抬手提起云幻雪,沿着木桥缓缓飞行,经过悠长的木桥落入了幽冥司内。
诺大的幽冥司内,除了明灭的青色烛火,并未见得一人,鬼影将云幻雪扔在地上,一个闪身已是消失不见。
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自地底传来:“你可是凡州钟府云夫人?”
云幻雪恭敬道:“正是小女子。”
“你前世自情界而来,与钟情大神未完三世姻缘,今虽第二世已圆满,还剩一世之缘,若你无心再续前缘,本君可安排你现下重入轮回,倘若痴心未了,可去痴缠寒极等他,共赴来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云幻雪心中担忧着父母双亲,暂未表明心迹,开口问道:“君上能否回答小女子一句话,我故国的双亲何在?”
“他们早已重入轮回,各安天命,你不必执着惦念。”
“那凡州钟临何在?”
“尚在人间,寿数未尽。”
“寿数未尽?”云幻雪猛然一怔,那日的飞鸽传书莫非有误?是了,定然是他受伤之时传回了书信,一定是有人救了他,那么梦幻中他的惨死便不作数了,想到此她有了些许欣慰,脸上绽出一朵笑意,“好,既如此,我便去那痴缠寒极等他。”既然天意如此,想来双亲已有归宿,再多担忧亦是徒劳,幻雪长叹。
幻雪话音刚落,青色的光晕之中,现出一位身披白衣的女子,女子笑容温婉,与这阴森环境格格不入,她上前牵住幻雪的手,盈盈一笑,“我便是这幽冥的接引使者,你当真要去那‘痴缠寒极’等他?若是他始终不来,你也不悔吗?”
云幻雪决然地摇了摇头,“不悔。”
“你可知痴缠寒极重在一个‘寒’字,阴冷无比,一旦无法承受明灯落地则魂飞魄散,再无重生可能,你也不惧?”
“即为‘痴缠’便注定被情痴纠缠,纵然灰飞烟灭也不负当初的相思,又有何惧?”幻雪轻轻一笑,“倘若我们果真三世姻缘,他定会来寻我。”
“很多人在最初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坚信终有一日苦尽甘来,然而又有多少人懂得痴心不惑方是正理,既然你心意已决,便随我来吧。”女子轻叹了口气,向前带路。
出了幽冥司,踏过冥河忘川,白衣女子引着她往更为阴冷之地而去,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处寒地,几株千年古槐相对而植,枝繁叶茂的相互遮挡,形成一道天然的门,古槐的一旁立有一段石碑,石碑上猩红的四个大字“痴缠寒极”在暗夜中放射着诡异的光,而那古槐之内是一望无际的光火,白衣女子指着那明明灭灭的灯火,说道:“前面就是痴缠寒极,姑娘当真不会后悔吗?”
云幻雪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那远远近近的灯火,有的一闪即逝,有的则永久不灭,冷风阵阵,火光飘摇。
“你所看到的灯火都是痴情人手上的烛光,用来照亮自己在寒极昏暗的一方,也为了能让心爱之人在一眼之下看见自己,倘若果然承受不了这阴冷的折磨,手上的灯火一旦落入脚下的寒水之中熄灭,魂灵则会随之烟消云散。你看,有的人口口声声要厮守那份执着,却在刚进入寒极之地便因承受不了这阴寒的冥河水逃脱了,而有的人则苦苦等待数十年,那心心念念之人却始终不来,手上的灯火虽明,可那痴情的魂灵却早已薄如蝉翼,继续耗费下去只怕……”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继而信手拈来一盏明灯交到幻雪手中含笑道:“你若是此刻反悔,我可引你去奈何亭饮下相思凭,忘却心中痴念,方可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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