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脾气好,他又为何会刁难你?”
“那可不好说,将来我迎你入门,他若不舍,处处为难可如何是好?”钟牧昇落下一子盯住无岫的脸,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只见云无岫红了脸,羞怯一笑低语道,“浑说,谁要嫁你。”
钟牧昇会心一笑,每每如此逗她看见她羞怯的样子都让他沉醉,低头看向被她杀的片甲不留的棋局,一时无奈,“我输了。”
外面一阵步履匆匆,不多时颂儿的乳母李嬷嬷赶了来,看见树下玩耍的稚子着实的松了口气,忙上前对云无岫和钟牧昇施了一礼:“多谢二姑娘照看小少爷。”
无岫起身说道:“李嬷嬷不必客气,颂儿顽皮让您费心了。姨娘这几日可好?”
“好,柳姨娘这几日心情大好,说娘家那边的侄子过两天要来府上探望她。”李嬷嬷说着话目光盯在云承颂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他跑了。只见小颂儿蹲在地上将那些绒花一朵朵往土里插,小手小脸上都是灰土。
那柳絮儿嫁入云家将近三年,从未听她说起娘家人,此时骤然出现一个娘家侄子让人好奇,云无岫与钟牧昇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李嬷嬷问:“姨娘还有娘家人,为何从未听她提起过?”
“老身也不知柳姨娘的身世,只隐约听人说起柳姨娘的双亲不在了,她那年是从哥嫂家逃出来的,原本她的哥嫂为她定了亲事,她不满便出逃了,后来结识了老爷,这么些年了那些恩怨都了结了,她主动给哥嫂写了家书,她哥嫂听说她过得好,便让儿子来认认亲。”说着话看见颂儿抓起地上混入泥土中的花就要往嘴里送,急忙上前拦住了。
“原来是这样。”云无岫低语了一句,继续和钟牧昇下棋。
李嬷嬷又在树下坐了片刻,看着颂儿玩耍的疲累了,便带着他回了柳姨娘的住处。
午后云无岫躺在树下的软椅上,抬头望向高大的树冠,丝丝缕缕的阳光落下来,并不十分刺眼,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盈,不多时竟随着一阵清风飘向树冠,在一处粗壮的枝丫上坐了下来,她开心地笑着,一抬手将头顶处一朵酡颜色夜合掐了下来,顺势塞进发髻之间,低头看见钟牧昇站在树下仰望着她,心里闪过一丝得意,笑问:“好看吗?”
钟牧昇但笑不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无岫更加得意起来,将双腿放下来,自在的荡漾,口中哼起一支她自己也想不出名字的歌来。
树下的人一时间痴住,随着飘落的夜合花忧伤起来,良久他带着忧伤地吐出两个字来:伶曦。
无岫的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她的心弦猛然紧了一下,俯首望向树下,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树下早已空无一人。她身子一软栽倒下去,无岫慌张地闭上了眼睛,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在那些嘈杂的风声中她隐约听见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那声音竟比黄鹂的叫声还要悦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子被一群彩色的九尾鸟托起,它们缓缓地落下来,就在落地的瞬间一道白光闪现它们轰然消失了身影。
云无岫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是躺在软椅上,身边站在言曦,言曦手上拿着团扇正在一下一下的给她扇着风。“牧昇呢?”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将那个清晰瑰丽的梦境告诉他。
“钟少爷已经走了。”言曦淡然回道,然后忙将一杯已经凉凉的茶水递给了无岫。
无岫接过来饮了几口,缓了缓情绪,耳边一阵蝉鸣带动着空气中的燥热令人焦躁不安,休息了片刻命言曦取来诗经继续读书。
“这婪尾春开得如此妖娆,看来养花之人用心了。”
一个轻浮的声音传至耳边,云无岫将目光从书上移开顺着声音看去,重重树影之间一抹青色身影在游离,“谁在那边?”无岫不悦地低声问身边的言曦。言曦望了望那个身影摇头道:“奴婢不知,是个生人。”
“我们进屋吧,不要理会他。”无岫起身拉着言曦就要进屋去,然而那一抹青色已然闯入,须臾便站在了她们面前,“这位姑娘便是姑姑口中的二姑娘吧?你好,我是贵府柳姨娘的内侄,小生字怀忠,很荣幸认识二姑娘。”
柳怀忠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着,笑得一脸谄媚,他的轻佻令无岫生出一丝厌恶,但出于礼节她低下头轻声回了一句:“柳公子好。”便要拉着言曦离开。
谁料柳怀忠继续上前阻拦道:“姑娘可否留步片刻,柳某初来乍到实在不知府上规矩,若是打扰了姑娘,万望海涵,方才见姑娘院内种植的婪尾春盛开的分外妖娆妩媚,小生着实倾慕,不知姑娘可有种花植草的妙方?若有可讨教一二,小生也好回去教与下人。”
无岫正思索如何摆脱他的纠缠,却听到身边言曦道:“那离草不过是肥料用的好便开得好,如何有妙方,公子请让开。”言曦的话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卑微感,倒有一种让人不容抗拒之感。
柳怀忠闻言稍稍后退了两步,却依旧不死心,嬉皮赖脸的继续问道:“但不知圃内施的何种肥料?还望姑娘不吝告知。”
言曦目光直直地盯住他,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来:“尸骨。”她的声音轻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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