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低头吃着面前的菜。
吃饱喝足之后,老者抹了抹嘴巴对云尚青拱了拱手:“如此好酒好菜老朽很久没吃到了,多谢云老爷款待,老朽有句话想说与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尚青有些好奇便跟着他向无人的地方走去,“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老者在一处安静之地停了下来,环视一圈但见无人才说道:“见教不敢当,我只是想提醒老爷,令嫒与钟家大少爷不能长久,八字不合,相容相克,若为夫妻必分。老爷可要三思而后行。”话音落老头转身往云家后门走去。
云尚青看着他蹒跚着走远了才笑了笑,摇了摇头。
待他回到席上,柳絮儿忙拉住问道:“那老先生何事找你?”
云尚青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不过是一些醉话。”
“老爷,您可别忘了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我看这老先生仙风道骨,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他说的话只怕比那不醉的人还有理。”
云尚青没有理会她,端起面前的酒连饮了三杯。夜里他去了观云居,将白天遇见老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夫人,云夫人坐在佛像前,闭着眼睛口中小声地念叨着什么,对面前的人熟视无睹。
等了半日,云夫人才睁开眼,“女儿的婚事是老爷当年与钟家老爷一起定下来的,择日与钟家老爷商议吧。”
“夫人,这事还得听取你的建议。”云尚青诚恳道。
“老爷当真肯听我一句话?依我之见那算卦之人的三言两语未必可信,女儿与钟家大少爷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稳定,如何能分得开?若真如那算卦之人所言也只能说他们命该如此。”云夫人淡然而语,抽出三支檀香点燃了。
云老爷点了点头,“夫人既然如此说,我心中有数了。你歇着吧。”出了观云居他叹了口气,回到房中时却见柳絮儿坐在床边等他。
一看见他进了门便扑了过来娇嗔道:“老爷去了哪里,叫妾身好等。”说着两手缠上他的胳膊,“老爷,白天那个算卦的老头与老爷说的什么?”
“他说岫儿与牧昇八字不合,婚姻不顺。”云尚青拨开她的手,满脸不悦地坐在了床边。
柳絮儿则笑了笑,“我们岫儿哪里配不上钟家了?模样家私样样都好……”
“不是配不上,只是不合适。”云尚青长叹了一口气。
“不合适就把这婚事退了,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咱家岫儿长相可人,还怕嫁不出去?老爷这是操的哪门子心。”柳絮儿说着上前来帮云老爷脱去外衣。
云尚青沿着内侧躺下来,“夫人说这亲事不能退,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依我之见姐姐这是气话,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母亲呢,”柳絮儿盖好被子一本正经说道,“不说姐姐,就是我也将岫儿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呢,她那样说不过是气你当初不与她商议便娶我进门的事,故而不愿说出真实想法了,她这是在考验你舍不舍得为女儿着想,老爷,若说这相融相克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前两个月那钟家大少爷无辜昏迷之事会不会与此有关……”
“你的意思是岫儿克的?”云尚青有些不悦,“一派胡言。”
柳絮儿忙赔笑道:“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老爷莫生气。我这也都是为了岫儿好,我只有一个儿子,我若是有个女儿定然要为她做最好的打算。”
云尚青侧过身不再理会她,心里却对这门亲事有了一丝动摇之意。
第二日上午他便去了钟家与钟叶文一起喝茶,装作无意提起昨日算卦的事,隐晦地说了那老者算出两个孩子婚姻不顺之事,连连叹息。
钟叶文听出他言辞之间似有悔婚之意,便想到当日钟牧昇昏迷之时无岫的决然心意,说道:“云兄好意弟心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两个孩子的姻缘是自幼定下来的,既然他们情投意合,你我又何必强行拆开?若是说相融相克婚姻不顺,那么强行将他二人分开岂不是更令孩子们伤心?”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是担心……”
“云兄不必杞人忧天,日后的事哪是单凭陌生人一张口便能说得清楚的,不如你我对弈一局如何?”钟叶文爽朗一笑,云淡风轻。
云尚青见他对卦象之事毫不介怀,也随之松了口气,“如此也好。”
夜幕落下来,天也阴沉下来,寒风肆虐着大地,大朵大朵的雪花飞落着。雪落无痕掩埋着世间的肮脏。
安静的街道在肆意的寒风中更加静谧,黑暗中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笼款款走来。那人穿着白色的长袍,袍子上画着一副阴阳八卦鱼,他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拿着一只拂尘,着装上看起来像个道士。道士脚步很轻盈,沿着大街一路向城南走去。
城南有一座荒废的破庙,入了夜破庙内分外阴森,老道提着灯笼走到庙宇门前停下了脚步,抬脚进了破庙内。
风愈加凄厉地吼叫着,仿佛在控诉着这个冬天的严寒。它们从雕花的破窗细缝隙中挤进屋内,吹拂着破庙里烛台上刚刚被点燃的蜡烛,昏黄的烛光一阵摇曳,晃得人有些眼花。
老道将屋内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收拾了,又在桌上的香炉内燃上檀香,退后几步弯下腰拜了拜,然后从身上的褡裢内取出一柄桃木剑,来回在屋内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念叨一番之后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猛然向空中一抛,那张纸符不点自燃,瞬间在半空中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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