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不会吧。”
谢宜舫懒洋洋的道:“有什么不会的,世事皆是难以预料啊。”
阮琨宁:“……”
七拐八拐的有了这样一个亲戚,突然有一种淡淡的羞耻感,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话不必多说,也多少无益,她同谢宜舫说了许久的话,便起身告辞,返回家中了。
她来的时间不巧,荣王妃才刚刚乘坐马车离去,同阮琨宁是前后脚的关系。
阮琨宁心里面有些奇怪——彼此之间拜访都要提前几日下帖子才是,荣王妃出身清河崔氏,最是讲究这些冗杂世俗规矩,可不像是会忽略这些常识的人。
她带着一脑袋问号回到自己院子,才发现竟崔氏已经在自己院子里等着她了,就更是奇怪了,上前去问道:“阿娘怎么在这儿?方才还听人说姨母来了呢,怎么这般形色匆匆离去了……”
崔氏神色淡然,挥手示意一众丫鬟婆子退下,这才拉她坐下,道:“你外祖家的一点私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私事总不好光明正大的下帖,我同你姨母前些天约了时辰,今日才过来的。”
阮琨宁也没多想,眼见崔氏似乎有话要说,“哦”了一声,便顺从的坐在了崔氏身边。
崔氏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那几日水米未进对于阮琨宁的气色也是有影响的,便是脸颊,也是眼见着的下去了一些。
她有些心疼,却道:“去见过你师傅了?”
阮琨宁点点头:“阿娘放心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会有什么过失的。”
崔氏没有对此说什么,神色中闪过一丝犹疑,终于下了决心一般道:“阿娘叫人给你收拾了东西,也往宫里头送了信儿,阿宁明日便回宫去吧。”
阮琨宁一滞,有些惊讶的道:“可是还不到半月呢,阿娘这就要赶我走吗?”
她有些郁闷的对了对手指,道:“我现在已经开始讨嫌了吗?”
“你说的哪里话,”崔氏正色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你被册封的头一年,总不好越着各种规矩胡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忍耐几日又有何妨?”
阮琨宁从崔氏严肃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点了点头,叫她宽心些:“我都听阿娘的便是了。”
顿了一顿,她面上又显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来,有些犹疑的道:“阿娘,那我的那个梦……”
崔氏淡淡的一笑,道:“此事你便不要再去管了,阿娘心中自然是有章程的。”
阮琨宁对于崔氏的能力深信不疑,对于辨识人心计谋也比她要强好几个档次,对此,她委实是没什么不放心的:“阿娘既然如此说,那我便只管当甩手掌柜啦。”
崔氏温柔的替她整了整发髻上的银簪,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阮琨宁便带着几个丫鬟,挥别一家人,重新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细细的想来,她这一次出宫,也不过是只呆了几日,现下如此匆匆的再度回宫,几乎是难以遏制的心生不舍。
阮琨宁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永宁侯府以及送别自己的崔氏渐渐在视线中变小,终于在一个拐角之后被阻隔再也看不见,这才面色微暗的将帘子放下。
不知怎的,她心头忽然冒出了一种近乎荒谬的预感——自己大概有很长时间不会回永宁侯府了。
她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之外。
天上的日头升的半高,凉凉的散不出一丝热,李嬷嬷见崔氏还站在门前,目光似乎再看早已远去的马车,只道她是不舍,上前提醒道:“夫人,外头凉,姑娘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便宽心吧。”
崔氏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目光的底端有潜藏极深的忧虑,她微微叹一口气,掩去了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道:“——起风了。”
阮琨宁回到宫里面的时候正是午时,刚刚好赶上了饭点。
回宫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说回便回的,提前一日就要往宫里送信儿,无论是宫门守卫还是永桑宫的宫人内侍都会知道消息,寝殿会提前通风,暖炉乃至于被褥之类的都会准备好,更不必说餐点——自然不会出现人到了宫里头,却没准备膳食之类的事情。
阮琨宁喜好甜的东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伺候的宫人老早便按照她的喜好备着了。
金陵地域偏南,不同于北方的大气蓬勃,而是另一种水磨的细致,不只是人,点心也格外的精致细巧,十分的讨人喜欢。
一碟子杏林春雪,总共加起来连三两重都没有,却要七八个厨子忙上一上午才行,无论是选料还是刀工手法,都容不得半分马虎。
橘红色的糖制外皮包成了圆吞吞的杏子,靠近肚脐的地方是淡色的橘黄,十分的小巧可爱,素白瓷盘上绘制的是浅色的牡丹,彰显宫廷的大气。
瓷盘的一侧放着用来调开点心的玉杆,在那杏子的枝叶处稍稍用力一点,那橘红色的外皮便会如层层花瓣一般绽开,露出浅黄色的蕊,当真是巧夺天工。
它的味道同样也不会辜负外表的精巧,入口即化,十分讨阮琨宁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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