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果然露出厌烦的神色,“你敢跑私船运私货,还怕死?”
“以前不怕,现在我改邪归正了,当然怕。”连改邪归正的词都用上了,她算是“呕心沥血”想要表明清白,“萧将军,人在你们手里跑的,不要把怨气发在无辜的百姓身上。我们望秋楼里的,都是良民。你说,我要是跟大求的人私通,我gān吗喊那么大声,把你们引来呢?”
萧维跟她说话就头疼,真想转头就走,可职责在身,不能马虎,“你看清对方的样子没有?”
“没有。”回答得很gān脆,“四个人是蒙面的,那女子背光而立,又低着头装病弱,我就看到她皮肤雪白。”
“可有别的特征?”萧维勉qiáng接受她的说辞,但他直觉有异。
“没有,普通的大周服饰,有一个稍稍华丽,看似是头儿。”她很配合了。
“如何华丽?可瞧清了花纹图案?”如果看清衣服样式,就能从望秋楼的伙计打听出人的长相。
“没有,太黑了。”墨紫却不给他希望,见他满脸怀疑,加两个字,“真的。不然,你可以自己站那里试试,瞧得清,我便是同伙。”
萧维放弃。但他留了个心眼,走过墨紫之前站过的地方时,看着前面兵士,确实背着光,距离稍远一点就看不清衣服上的图案,而且颜色和大白日下也不同。
赞进一见墨紫出来,就跟到她身后,“墨哥,那官儿问你什么?”
岑二,赵亮也关心着,走在墨紫边上。
萧维听赞进语气不善,冷冷瞥他一眼,却看到几个人在墨紫身边亦步亦趋,便皱起眉来。这个成天女扮男装的丫头,被他警告后,不但没听进去耳,瞧她周围甚至又换了几张生脸,分明是变本加厉。
“没什么,少将军例行公事。拿不着人,总要问些细节,好跟人jiāo差。”墨紫笑笑。
她虽然压低了声,但萧二是练武之人,听得一清二楚,气得歪眉,又不好跟她顶真。
“墨哥,云歌台那儿九爷叫人找你去,说还等着你呢。”岑二今夜可是被吓得够呛,不知怎么,见到墨紫,他心里就安定些。
“好……”墨紫想说这就去。
“我瞧墨哥却是没空去了。”萧二终究是忍不下胸中闷气,这丫头如果没有觉悟,那他 不介意帮她一把,“中秋团圆节,想墨哥也该有家可回,别忘了自己的本分才对。”
墨紫勾一抹灿烂笑容,令萧二陡觉刺眼,“可怜了将军,大过节的,还不能回家,只能看别人逍遥自在。不过,也是为了咱们上都百姓的安全,将军舍小我而就大我,墨哥佩服。本想请将军和众位兄弟喝一杯庆庆节,可惜将军还得接着找细作,我实在不敢请留。不如改日,将军何时得空何时来,酒钱算我的。”
直接拒绝回去尽本分,怎样?这位,离家半月,不知道他的弟媳妇要不管不顾,商人照做,跟萧三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丫头?不好意思,她已经卸任。
萧二还真想把墨紫就这么拎回去,让裘三娘多多管教。但,他不能。因为墨紫这时是墨哥,尽管她如今的男装扮相越来越马虎,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谣言满天。三弟那儿夫妻感qíng才开始调和,也会因为这个丫头闹僵。他也怕长辈们问,要是让祖母和母亲查出来,这丫头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一顿打是逃不掉的。他虽然觉得她该受受教训,却不知为何,不想瞧她受皮ròu之苦。
于是,他只能暂时罢了,领着人撤出望秋楼。
岑二瞧着扬起的烟尘,大口吐气,“乖乖,这一晚折腾的。”
墨紫面无表qíng,她在想一件事,一件很令她在意的事。
乌延勒来望秋楼做什么?难道只是吃饭喝酒看葛秋?
“岑二,今晚的客人你都有印象吗?四男一女。两个年纪大的,一高一矮,其中一个山羊胡。年轻的,应该有个长相很俊的,特征嘛——”她想了想,“他束发的,应该有一只深紫色的宝石扣。”凤凰石。
岑二摇头,又突然想起来,“四男一女没有,不过有五个男子,其中三个跟你说的一样。他们订了包间,正是金桂轩。”
看来,叶儿扮了男装。墨紫接着问,“只有他们五人?”
岑二找了负责金桂轩的伙计。
伙计们说,自始自终只有那五人,叫了桌酒菜,在里头大概近两个时辰。他们就在门外头,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自己多想?墨紫沉吟片刻,“可请了葛秋?”
叶儿对葛秋住的苑名那么熟悉,不应是猜中的。
“有,请了司琴和司笛的淑娘和贤娘。”一个伙计回道。
司琴的?原来是借了这个身份。
“葛秋的事,得经过琴姑姑。”岑二问墨紫,“要问琴姑姑吗?她对那些葛秋姑娘们可是护犊子似的,个个宝贝。”
可见岑二平时受过琴姑姑不少气,墨紫笑问,“不知琴姑姑在哪儿?”
岑二和赵亮异口同声,“杨凌。”
墨紫心里放着这事,很奇怪,就是惦念,无论如何要去问问。
赞进如今只要见到墨紫,就一定要跟的,因此她赶不走,只能带着。一带,带俩,因为还有岑一郎。
杨凌在云歌台的兰糙亭。
墨紫走到亭外花间,便听尘娘正淡淡轻唱一首词。
等尘娘唱完,就有数声拍掌数声好,不喧哗不放肆,便静了。怪不得赵亮对杨凌评价甚高,看来这世上仍有一些真君子。
绕过去,亭里便一目了然。四位素服青年,或白衫或青衫,围坐一桌,悠闲吃酒。有两位,占一东一西两头桌案,一个写字,一个作画。尘娘和琴姑坐偏席,含笑愉快的神色。
墨紫找个伙计,让他请琴姑出来。
琴姑一见她,就说,“我叫尘娘过来,她有些日子不见你,还问呢。”
“别扰她的好兴致。”葛秋其实不易,碰到这般能笑得会心的好客不多,“我就问问姑姑,司琴的淑娘和司笛的贤娘,可是从洛州带出来的?”
“淑娘是,可贤娘是本地的。你问这做什么?”琴姑老人jīng,目光立刻狐疑。
“琴姑姑有她们这些日子的待客单子吧?给我瞧瞧行吗?”为了结算方便,葛秋的活动会有记录。
“行是行,不过得等明日,我这会儿跟着尘娘呢。”听亭子那里有赞声,琴姑回头,看完就笑。
墨紫看到一张画,画中美人正是尘娘。
“杨公子真是了不得,读书好,画画也好。今年大考,一定高中。也不知道这样出色的人物,谁那么有福气嫁给他。”琴姑难得夸奖一个男子。
墨紫终于想起来这个杨凌是谁了。卫琼玉生日时,一个道士给卫六娘做媒,礼部侍郎杨大人的独子,不就是他?
没看到杨凌本人也就算了,看到了,就觉得卫六娘傻得冒白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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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也是1月粉150的加更。
qíng人节快乐
祝天下有qíng人终成眷属。(虽然很老套,但也是真心愿望。)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222章 师出有名
第222章 师出有名
“墨哥,咱们到了。”臭鱼在车外说。
墨紫将册子合起来,长吐一口气。从面上看,淑娘和贤娘没有嫌疑,不过进去弹chuī了几首曲子。而且,淑娘是洛州来的,跟琴姑姑也两年,据说很本分。贤娘xing子活泼些,入望秋楼时,就chuī得一手好笛子,平日和葛秋们处得很好,对客人也尽心,口碑不错。
也许,都卫军来得太快,乌延勒还没跟人碰面。也许,自己太多心,让那人深沉的心思吓得有点糙木皆兵。
跳下车,就见两边光秃山崖,中间一道木栅栏卡,后面一条窄路,蜿蜒入内,隐隐能听到呼喝声。
“想不到鸿图船场这个地方,还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墨紫看着木栅栏后那四个一身横ròu的魁梧汉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很不想让人进去一样。”卫庆眼眯着,竭力往里面看。
这日,墨紫带人带车,来领曾海输给她的那千根松木。本来她不想亲自来的,闽松却提醒,说曾海小人,当心他趁她不去,动什么歪脑筋,原本就输得不qíng不愿。
千根松木,对墨紫可不是小数目。一旦到手,能省一大笔成本,可以白造中型船只两艘。于是,墨紫不但亲自来,带了赞进和臭鱼三兄弟,还有闽松卫庆压阵。尤其是闽松,对于不知qíng的曾海,代表的可是日升和闽老爷子,至少不会明目张胆赖木。
“你们是谁啊?gān什么的?”一个守口子的大汉朝他们chuī胡子瞪眼。
“我们是红萸船场的,跟曾老板送过帖子,今日来领千根松木。”卫庆上前去说,顺便递上墨紫的名帖。
那凶相的汉子大概是小头头,朝墨紫的帖子看一眼,也不接,“老子不识字。什么红鱼黑鱼的,没听说过。赶紧滚,别挡着路,等会儿我们有木料要运进来的。”
卫庆听这种话,也不气,笑着拿出一锭白银,“兄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里银子不多,给几位买酒喝。大太阳底下守着不容易,真是辛苦了。我们知道曾老板在上都城里,事先同他打过招呼,让我们来找这里大掌事的。麻烦通传一声,要是大掌事不见,我们立刻走,绝不给各位添麻烦。”
四个汉子眼睛一亮,他们平时虽然对船场里的工人可以耀武扬威,但能拿好处的机会不多,这么一锭银子少说七八两,够他们半个月的酒钱。
小头头喜逐颜开,收了银子,笑里谄媚,“原来是大东家让几位来的,怎不早说?我马上让人去叫掌事的来,各位稍待,稍待。”转头就嘱咐不要怠慢,自己叫上一个手下,匆匆往里面去了。
臭鱼见状,撇撇嘴,对墨紫低语,“看门狗啃骨头,不叫唤了。”
墨紫笑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今天出来,她故意安排卫庆打前阵,便是要试探他的能力,看来的确不错。到底是洛州卫氏出身,虽说是不受待见的庶子,毕竟在那种环境下学到了不少,而且卫庆这人脑子很活络。
闽松也很聪明,但不善于跟底层的人打jiāo道,不自觉就大少爷架子十足。当然,身为闽氏本家嫡孙,可以有这样骄傲的资本,不过一旦遭遇大风大làng,就不知有没有足够的沉着力。天下太平还好,如果战乱一起,从天上跌落到低谷的人不知凡几,往往下场比平民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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