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名字,又没问你来gān什么。”小丫头的统制裙子等级为——没有等级,说话挺qiáng横。
“我叫墨紫,是三姑娘房里的。”够清楚了没?
小丫头圆眼睛扇啊扇,“就是前几日让太太打了的那个墨紫?”
墨紫觉得后脑神经一抽。就算为了她自己,也得赶紧让裘三娘嫁人,因为她已经成为这府里的名人,跟她主子差不多,处在làng尖尖之上,将会遭受很多关注。
“你跟我来吧,奶奶已经吩咐过了。”小丫头对齐书摆摆手,抬头挺胸进门。
墨紫瞧小丫头傲气而故作大人的模样,纠结的心qíng舒畅了点,不由好笑。毕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自己何必同她计较?
裘四的院子里有小花园,凉亭和鱼池,厢房东南西三拢,有房十来间,比裘三娘的小院大三四倍。
小丫头将她领到南厢的大屋门口,正有一个二等丫环从里面出来。
“金珠姐姐,三姑娘房里的墨紫姐姐来取雪莲子。”小丫头甜丝丝说道。
墨紫听了,才发现小看了这丫头,其实很机灵,不是肤浅的蛮横。那叫金珠的,听到她名字时,面色如常,目光沉稳。不自觉,她将这份教出懂事丫头的功劳归给四奶奶。
“彩珠儿,我去告诉奶奶,你——”金珠要把小丫头差回门屋。
“彩珠,爷要用茶点,你领乔书到门屋里坐会儿,再拿些糕饼点心给他。”屋里传出四奶奶的声音。
彩珠似乎和乔书要好的紧,高高兴兴欸了一声,蹦跳着走的。
“奶奶,墨紫来了。”金珠通报,虽然刚才彩珠说得挺大声。
“进来吧。”四奶奶吩咐。
为何要让人进去呢?只是给个东西,让彩珠金珠这些小珠子拿给她就行了。墨紫不顾金珠站在身侧,脚停在门槛外,再次犹豫。
金珠也不催,静静候着。
墨紫刚才没躲开,现在更不可能躲得开,没法选择,就只能进去。
屋中很亮堂,看摆设是四奶奶的喜好,特别重细巧的布置。梨木桌上放了两杯茶,烟色翠绿,呼吸间就闻到香极的味道。还有几个小碟子,盛着不同的点心,样式jīng致。
裘四和四奶奶分坐在桌子两边。
墨紫上前行礼,“四爷,四奶奶,好。”
裘四看都不看她一眼,但说声免礼,只顾喝茶。
四奶奶就笑,“我那几个丫头笨手笨脚,将雪莲子收哪儿了都不知道,正在找呢。”
墨紫也只能陪笑,说多错多,所以保持笑不露出齿的无声状态。
“之前人多口杂,我也没好问。你的脸还疼吗?我这儿有上好的活血化淤药膏,让丫头拿一小瓶给你。”四奶奶却不让这份无声延续太久,并将裘四骤然瞥向墨紫的目光尽收眼底。
“谢谢奶奶关心,不过已经完全好了。”墨紫连忙推辞。不管四奶奶心好心坏,拿人的手短。帮裘三娘拿的,跟自己没关系。
“听爷说,你是玉陵人,父母都不在了。”四奶奶又问,“可有其他兄弟姐妹或亲人?”
“没有。”墨紫低眉顺目地答道。因为平时太少同府中高层领导接触,今日脑袋垂得很累,脖子有点肌ròu痉挛。
“怪可怜的。”四奶奶摇了摇头。
这时,宝珠从里屋出来,手上捧了个木盒子。
“找到了?”四奶奶接过,打开看了看,神qíng挺满意,jiāo给宝珠,示意她给墨紫。
墨紫小心翼翼双手捧好,“我替姑娘谢谢四爷和四奶奶。”脚步微退,应该可以走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三娘那儿一定忙得团团转。”四奶奶终于松口放人。
墨紫捧着盒子,福身很像鞠躬,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脚下原地一圈,就往外走。哪料,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要进去的人。
她立刻道了歉,那人得理不饶人,“你要死啊?赶投胎,顶着脑袋乱撞!”
“艾莲,别说那些霉气话,没瞧见相公也在?”四奶奶这话里没火气,动作从容,替裘四倒茶。
“一个丫头罢了,难道我都教训不得?”艾莲穿着桃红色的裙子,眉眼皆存风qíng,“我的爷,少见你白日里回来。一回来,就在姐姐这儿坐,也不去瞧瞧我。”
“不去瞧你,你自己不也来了?”裘四吃着四奶奶递给他的云糕片,语调不热络。
“……”四奶奶劝了句什么。
墨紫已经走出去,所以没听清,更不好奇,反正就是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想想四奶奶比五奶奶好一些,屋里只有一个要管,外面的几个只要不抬进来,就相安无事。艾莲,似乎也没有府里传闻的那么受宠,还有她和裘五那事——
脚步匆匆。
美轮美奂的园林华屋,令人越来越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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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中秋打赏。
聆子会努力写文的。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28章 慈念偏行(一)
趁着裘三娘在和四奶奶说话,小衣硬把绿jú赶到三娘的马车前去,说要同墨紫一处坐。
墨紫看看前方宽敞而且舒服多的马车蓬,耸耸肩,没多问。
小衣好玩,学着墨紫,也耸耸肩,没多说。
送行,张氏没来。她不来,裘三娘也没盼。四奶奶来了,说是张氏身子不慡利,因此让自己来代送。裘三娘也不信。
经过那晚,裘三娘和张氏的矛盾已经昭然若揭,两个女人都没有要弥补的意思。这是一场不是你赢就是我赢的大对局,无需再虚伪,无需再哄骗。
对于此次慈念庵一行,墨紫知道裘三娘有些勉qiáng,虽然想通,倒是真心诚意要给父亲求平安去,见卫氏则是顺带的。可她的心境,尤其看到四奶奶对自己时不时显露的微笑时,突生背水一战的决意。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同这身体具有的本能一般,对危险的警惕且仿佛有刺从背脊中长出来。
四奶奶拉着裘三娘的手絮絮叨叨的。风捎到墨紫耳边,是嘱咐裘三娘出门在外当心身体,缺什么就只管找她要,她会派人送过去。不像弟媳妇,像大嫂。
墨紫听得出来,裘三娘也听得出来。她眉梢一扬,只谢了那盒雪莲子,再没谢别的,只说要走了。
这就是裘三娘的傲xing,宁与jian商周旋,也不与女人搞小动作。用她的话说,一次两次嘴皮子上赢了有什么好处,能有银两进口袋,还是多喜爱她一些?
四奶奶依旧不温不热笑着,亲自搀了裘三娘的手,要送她上马车。
“三姑娘,四奶奶。”安婆子带了一批丫头仆妇赶到,“太太说,三姑娘这次孝行感动天,老爷的病必定会痊愈。又说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太少,让我选了些手脚利落的,给姑娘带去用。”
墨紫靠着车辕的身子站直了。早不送来,现在要走了才送来?她们本来就四辆车。头尾是护院和行李,中间是裘三娘和丫头们。她大致一数,小丫头五六个,仆妇五六个,婆子两个。这让人如何安置?就算能安置,多半是当张氏的耳朵和眼睛,未必真听裘三娘这方的差遣。
“请转告母亲,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这次行孝礼。佛门清静地,更不宜嘈杂扰人修行。身边丫头虽少,从小伺候着,一人当四五个来用,能gān的紧。”裘三娘自高而下望着安婆子,言辞不容拒绝。
“这……姑娘千金体,只带四个丫头怎么行?”安婆子威慑于裘三娘的凌厉目光,却也怕跟张氏不能jiāo待。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能调动的就只有四辆马车,人和东西已经够挤的,难不成还要我跟七八个丫头在一起gān瞧着?”裘三娘说完,不再理会。白荷一起蓝布帘,她就弯身进去了。
几乎同时,里头懒懒一声走吧,耳尖的车夫忙吆喝起来。四驾车一个接一个,轱辘轱辘,得嗒得嗒,不一会儿就转出巷头。
四奶奶睨一眼安婆子,瞧她倒挂眉毛的倒霉模样,说道,“心急能办出好事来吗?”
安婆子哭丧着脸,“是太太临时吩咐的,我光挑人就慌里慌张了,哪里想到马车不够。四奶奶,这几日太太心qíng一直不好,还请您帮老婆子说说好话。要不,我现在安排了车,再赶紧跟上去?”
“你这会儿再安排有什么用?三姑娘先进了里头,只要关照姑子们说已经没多余的地方住,就能把人原路打发回来。算了,也不全怪你,哪有这么赶的?我帮你跟太太说说看就是了。”四奶奶其实觉得是婆婆思虑不周。
一gān人关了大门,往主院去。
在外头常走动,所以半点不稀罕偷掀帘子瞧,墨紫同小衣在一车里,有一挂没一挂说话。
细听,很有点意思。
“小衣,姑娘怕我跑了么?”所以让这位武功高qiáng的跟着她?
“嗯。”这位老实。
“我要跑,不早跑了?”何必等到今天?
“之前,你没挨打。”挨了打,她也会跑。
“哦。”原来如此。
“唔。”正是如此。
“放心,跑了,我就成偷渡的了。”暂时不会跑。
“……”这位没听懂。
那就换个话题。
“渴不渴?”关心一下,从身后大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袱。
“有一点。”睁大眼睛,包袱里有三个倒着的小木“桩子”,肚子大,颈口细。
“想喝什么?水?甜汤?还是酒?”那根纤白的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酒……你就那么放,不会流出来吗?”眼睛骨碌碌随着三个小桩子滚来滚去,找不到塞子,大概是盖子。
“拧紧了就不会。”手逆时针拧了几圈,瓶盖子就松开,倒一杯小酒在杯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接过酒杯,却盯着桩子盖,咂吧嘴。
“只给一杯,免得姑娘闻出酒味。”不回答先关照,手又拧巴盖子几下,酒瓶子倒下,一滴不漏。
“看着比塞子好用。”是甜米酒,不过她只要有酒,就不挑。
“这叫瓶盖。”现代知识的应用。
“……”挺好。
吃人的嘴短。
“用瓶盖扣紧,比用普通的塞子保存时间久。”这就开始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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