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说话算话,身子刚侧,却突听弟兄们中有人说了句话。
“这不是那个女大人。既然想骗咱们放他们过,车里一定有财物。”
头子猛转身,蒙巾之上眼睛投she寒光,“我兄弟说得可是真话?”
阿月没想到让人认出她假扮墨紫,一时哑然。
她不说话,头子立刻就以为自己弟兄说得没错,正主怀揣银票藏在车中。于是,低咆,“果然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我待你以诚,你却暗中算计。兄弟们,给我上去,把那胆小如鼠的官拎出来,剥他个jīng光赤条,让大周天子瞧瞧他治下之臣的无用。”
刹那,火光bī近。
墨紫看到两边墙上都是晃动的影子,似乎马车后面似乎还有不少人。
赞进拇指一抬,翠心剑发出嘶嘶吐信之音。
这些人,是平民百姓,而且还是很穷很苦的百姓。也许,赞进丁狗可以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魂飞魄散,但一定会见到血光。
见到血光之后呢?是她要为保住xing命而高兴,还是有人藏于暗中等她施摆官威?想到这儿,墨紫一挥厚帘,走出去,站在车驾之上。
“我才是宋墨紫,新任监察女官。”同时,彻底撩开帘子,“各位不信,自管看,车内已无他人。我手下不知各位底细,怕我遭遇非难,故而代替我而出。各位勿怪。”
头子见墨紫坦dàng,再看车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便将手一摆,喊停步。
“大哥,她便不是出城采买,既然是官,怎能不带银子。照抢就是”还是那位很有烧杀抢掠jīng神的弟兄。
墨紫从袖中拿出一锭元宝,“今日早起上朝,不曾多带银两,只有这锭银子,三四十两。若不嫌少,好汉们自管拿去买米粮。”
丁狗一个大鹏展翅从空中飞下,手中甩一朵剑花,忿忿说道,“你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一人就能取光他们头颅。”
他这手功夫现出,又撂得如此狠话,令那些人很是一惊。
墨紫不理,“这位好汉,我看你不像为非作歹的恶徒,也知你们生活艰难,行劫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吧,这银子是我捐给各位的,便是都护军问起,我也绝口不提。”
“谁信你们这些狗官?刚才就已经骗了我们一次,见捅破了才装腔作势,想用五十两打发我们,回头又跟都府拿人。这等伎俩别以为我们不懂。”一直唱反调的人冷笑连连,“废话少说,让我们搜身,不然至少拿一千两出来,否则取你狗命。”
丁狗在墨子身边凉哈,“好了,你选吧。让这群人搜身呢?还是我要他们的命?”
赞进右手抓紧剑柄,等墨紫下令。
墨紫轻声说了句话。
赞进立刻足尖一点,如闪电般极快。
盗头还不及防备,就见赞进已经站回马车前了。那把翠绿的剑鞘上有一方灰巾。再听身旁有人大叫,一看,手下那位话多的兄弟蒙巾没了,捂着脸,双脚乱跳。
这功夫,骇人
“各位可瞧见了,我兄弟还未出剑,取你等xing命已易如反掌。而我车上三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功夫好手。你们要是纠缠不休,那有妻的,要成寡妇,有子女的,要成孤儿,有高堂的,要成独老。想清楚,是拿这五十两,还是丢脑袋。“墨紫居高临下,手心托着元宝,稳稳不动。
这群人,见话狠的那位让人轻松摘了巾子,早心生惧意,手中火把悄退。
头子是个敏锐的,知道对方所言俱实,便把大刀往后一背,“我信女大人之言,就取你五十两银子。不必走近,扔过来就是。”
墨紫一抛。
头子接住,呼号一声要走。
似乎,小小惊蛰,用银子能摆平。
丁狗收剑,对墨紫这么窝囊的做法不太满意,“你真够给当官的争面。”
“我为何要替他们争面,尤其是他们想我倒霉的时候?”墨紫转身刚要进车里去,风向变了。
“杀气。”丁狗再度拔剑。
呃?墨紫回头,却见那群人里突然出现几把快剑,眨眼间竟刺倒了一片。剑极快极狠,倒下去的人没有哀嚎呻吟,就直接见阎王去了。
阿月阿好将墨紫一前一后护住。
阿月奇怪道:“这些人窝里反么?”
“不,不是窝里反恐怕从一开始他们拦我们的马车,就是有人挑唆指使的。”墨紫终于把奇怪的地方串联起来了。
丁狗听到,看她好几眼,“所以,你才想赶紧打发他们?”
“他们是平民,只为财不为命。我们杀他们容易,被人设计冤枉也容易。明白的,是我们自卫,不明白的,是我们私法于民。我是船司监察,不是执法官。你们是保护我,不是杀手。”存着侥幸心理,希望是能用银子摆平的事,结果——
眼前,一片火里血雾。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307章 身体灵活
第307章 身体灵活
多奇怪,火把点了挺久,动静越闹越大,周围却仿佛死寂一片,连狗都不叫一声。那些剑虽然很快,快得令人胆寒,快得让人发不出对人世最后的遗言。但毕竟人数众多,亦有吓到喊娘叫爹的。
然而,浓墨般的寒更,似乎成了一个打不破的罩子,将这场不明不白的屠杀隔绝开来了。
盗头子眼都惊红了,陡然回头死盯着墨紫,那柄生锈的铁刀指她鼻尖,“你果然是耍弄我们”他以为,她出尔反尔,趁其不备杀人。
墨紫摇摇头,“不是我,而是你遭人利用,拦了我的车,如今他们见我放过你们,就反咬你们一口。无论如何,想把杀你们的恶名嫁祸在我身上罢了。”
那头子不笨,让墨紫一句话点了醒,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露出痛悔的表qíng。调转刀头也快,怒吼一声,往那些剑砍去。
“空有力气,却是找死。”丁狗冷言冷语。
“赞进,丁狗,你们去帮那人。不能让他们把人都杀光了,然后赖到我们身上。”墨紫耳边全是剑刺进人ròu的声音,她自己的声音却很冷静。
两人点头,飞身跃入那片刀光血影的圈子。
赞进却又跑过来,“墨哥,我的剑可出鞘吗?”杀手,还是剑极快的杀手,他不出剑的话,解决起来耗时。
“可以。”短短二字,便是允许他能取对方xing命,而且墨紫不以为对方会想着逃跑。为了保守秘密,应该和那些平民盗贼同归于尽。只有这样,她才百口莫辩,背负滥杀百姓的恶名。所以,她只要保平民的命,而不是杀手的命。
赞进嘿了一声,再进入混战之中。
“阿好,你也去,阿月跟着我就好。”墨紫身后杀人的剑也不少,但丁狗赞进暂时无法分身。
阿好犹豫一下,却拒绝了,“我只负责保护你。”
“你阻止这些人被杀,就是保护我。否则,我大概要被人问成死罪了。”所以,这官不好当啊。
阿好看一眼阿月,后者对她轻轻点头,好像下了个尽忠职守的保证一样,她才跳下车去。
墨紫应变得快,令杀人的剑无比慢了下来,渐显不支。
但她有一,对方还有二。
不知从哪儿she来一支黑黝黝的箭,若不是阿月察觉得快,就会穿过墨紫的身体。
“还有暗伏”阿月叫声不好。
杀自己的意图,是因为此计不成,而gān脆要她的xing命?墨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往车驾上一坐,抓起缰绳,大喝着驱马急奔。
嗖——嗖——嗖——又是三箭,阿月挥手中长剑,挡了两支。另一支嵌进车轱辘边,差点she中墨紫的小腿。
感觉,就像那时候,带着豆绿躲避追杀一样。这些不知何处来,却以她为唯一目标的箭,死亡气息新鲜到恐惧。
墨紫喝促着,将马车往皇宫方向赶。他们不是要她死吗?那就多找点目击证人吧
“小姐,人在屋顶上”阿月才喊完,就见左右两面三支箭破寒风如雷电,前面又有两支箭直朝她们而来。
对方神箭手多名,但她只有一人,如何是好?阿月一咬牙,准备当人ròu盾牌。
但这时,墨紫却不见了。
阿月诧异之下,连忙往后一跳,躲开两面的箭,同时手中剑花两朵击落正面两支。这才能定睛找人,却发现墨紫居然跳到了其中一匹马上。
墨紫手起刀落,几下砍断了绑束的绳索,将马与车分离,回头对阿月说,“上马”
阿月想都没想,一蹬车板,上了另一匹马,学墨紫挥手把绳索都砍断,紧跟其后。
马没有车的拖累,四腿撒开欢跑。得得马蹄声,惊起不少沿路人家的灯光。
至少,他们不能买通整个城里的人。墨紫想着,却不敢松口气,没有马鞭,只能用手掌催。
好一会儿,不再有暗箭飞来。
阿月让马颠得直喘,“好像,甩掉他们了。”
没有墨紫刚想说,却看到大街尽头一辆马车晃眼经过。脑袋里各种念头转了又转,最终决定冒险相信那马车与暗算她的人无关,转头对阿月说,“追上刚才那辆车,好像是官家,可能也去上朝”匆忙一眼,似乎车身规制和她的车相仿,都是吏部统分的。
耳朵听到弦正在张开的弓声,向屋顶上一看,三道黑影凝立在渐渐破晓的天色中,面对着她,那般灰冷。这也许是他们最大的杀机,又何尝不是她最大的生机?
咚咚咚咚,三声短沉的闷响,三支饱浸恶毒的长箭。
一一落空。
她不喜欢骑马,谁知道少女时代被父亲qiáng迫练出来的马技,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逃命过程中派上用场。
墨紫抱紧马脖子,一蹬地,再翻上马背,转过了弯。
那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了。有人站在车夫座提了灯笼往后张望,显然在这个时辰听到这么急的马蹄声,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人,是华衣
那辆车,是元澄的车
墨紫听到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喜出望外,大喊,“元澄”
事后想想,这一喊,白痴到了极点。
那位总将黑衣展现得无比华丽的男子,双脚落地。温润的面色,不知道是否因为灯笼的关系,雪白如纸。唯有那对漆黑的眸子,同灯火一起燃烧起来。
但墨紫没看到。因为偷袭她的五个人,甩掉了三个,还有两个。一左一右,在高高屋瓦上虎视眈眈,搭箭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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