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你刚刚也说了,她可是朝廷命官啊。”钟公公一哆嗦。
“这东宫里都是你我的人,杀了她谁会知道?”明媚走到墙边,轻巧抓下一把装饰用的剑,慢慢拔剑出鞘。
“殿……殿下那儿……怎么说?”钟公公仍结巴。
“一个女人罢了。再说,他还能活多久,你不是最清楚不过?”明媚笑得妖艳,举剑来到chuáng前,双手握住剑把,抬高一刺——
眼皮底下的人却翻到chuáng里去了。
明媚吃惊,再想追加一剑,但觉耳后轻风。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钟公公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一只大手敲在她的手背,剑就落到了黑影手中。待她看清对方的脸,吓得张大了眼。
“萧……萧……”萧家二郎,她当然是知道的。
身后有嘘声。
明媚再惊回头,眉心正对冰冷的剑尖。剑那头,那个宋墨紫笑眯眯得站在chuáng上,哪里有昏迷的模样。她往后退,却听萧维说——
“别动,不然这剑就穿心了。”
明媚当然不敢再动。
“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留你xing命。”也不等明媚答应,墨紫继续说道,“是谁要你毁了我?”
明媚呼吸间,感觉到两把剑。
“你不怕她服毒?”萧维问。
“她是太子宠姬,和他一定常亲密,毒药不可能藏在牙齿里,不然一个不小心,岂不是两人都死了?”墨紫笃定。
萧维无语,他不知道她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快说”墨紫皱皱鼻子,“或者,我来猜,你就点头摇头,也不算出卖你主子。”
“我绝不出卖主子。”她不带毒没关系,因为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说出来。
“湘妃。”墨紫盯着明媚,满意看到她变脸,“真是一点都没惊喜。可以了。”
墨紫的剑收了回去。
萧维的剑送了进来。
明媚,死。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406章 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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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负荆请罪
钟公公醒来,后脖根疼得他不由呻吟,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他有些搞不清楚时辰,以为睡觉的时候翻下了地,嘴里就骂骂咧咧,从平日里最笨小太监的事迹开始,足足骂了一刻工夫。然后,他又用一刻回忆刚进宫当差时那chuáng铺,硬得也跟这地一样。睡惯了绸罗垫被的梨木大chuáng,如今这腰板可受不住了,整片背,连屁股,吱吱嘎嘎往骨头里钻疼。
正想叫个人进来扶,门就开了。砰声很大,脚步很重,好像是冲进来的。
他侧眼一瞧,正是之前骂得最笨的那个,没好气,“你个衰根孙子,平时我怎么教你的,连一个像样的规矩都学不会。”
小太监抓抓脑袋,挺委屈,“大公公,我以为您出事了,所以才撞门进来。”
钟公公却骂,“鸟脑袋,睡个觉我能出什么事?中邪了吧你”
“不……不是啊,我和小囤子让人打昏了躺在外间,怕公公您也遭人暗算——”小太监确实一片好心好意。
钟公公看他越说越离谱,气道,“你和小囤子让人打昏,这会儿怎么站在我头前?打昏,我看你发昏了。“
小太监还想表明一下善意的立场,不小心瞥到chuáng上,立刻倒退两步,手臂僵抬起,指着,上齿打下齿,咯咯作响,“明……明……明明……死……死……”
钟公公火大了,“我看你分明是想死,还不快扶我起来,不然揍死你。”
小太监却一步步往后退。
钟公公心想,这死小子虽然笨,却还是挺听话的,今日这么反常。于是,他转脸去看chuáng。chuáng高他矮,只看见一只白晰的女人手垂出chuáng沿。这下,他可躺不住了,老身板骨碌爬起来。
“谁给我找这晦气?”再一瞧,发现那女人身上全是血,立刻跑到小太监身后,大叫,“我的娘咧,还是死人”
小太监也拼命往后缩,但这是要比钟公公好上一点了,“是明……明媚姑娘。”
钟公公顿时想起前因来,而且看清死人是谁,才镇定,“你去找小囤子来,把人用麻袋装了,埋到后园子里去。你们俩还得给我闭紧嘴巴,不然就别想活命。”
小太监惊恐得点点头,忙叫伙伴去了。
钟公公走到chuáng前,神qíng看起来已不是刚刚吓得惨无人色的老太监,而是狡猾jian险,居然还嘿嘿笑了两声,“明媚明媚,却看不到明日阳光媚啊。平日我也忍够了,今日好,好日子,连你一并解决掉,还能把屎盆子扣在大求身上。”
今日东宫有点静,可能因为出了皇上遇刺的大事,而且太子又不在,所以显得空dàng。不一会儿,钟公公出了东宫大门,四下瞧了瞧,便往皇宫深处走去。
御书房,皇帝微颤着身躯。地上,他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面色死灰平躺在那儿,已经僵硬冰冷。他不喜这个儿子,立为太子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但无论如何他们是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他是皇帝,也会悲恸。
一旁跪着的墨紫萧维,谁也不多说一个字,等皇帝发问。庚我比他们早来一步。他是皇帝的侍卫,应该如实说的,不过那时他离得远,又在与大求人打斗,并不清楚细节。所以,有周旋的余地。
“墨紫,你可知罪?”皇帝有些怒。
墨紫低眸,很快决定如何回答,“墨紫知罪。”这种时候,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别管自尊什么的。
“萧白羽,你呢?”他的后宫并不充盈,但妃嫔也不算少,偏偏儿子只有两个,一个还小。虽然他自己身体很健康,但帝王之家子嗣单薄是大忌讳。
“臣知罪。”萧维也识时务。
“朕一向极为器重你二人,因知你们一个武艺高qiáng一个聪明了得,什么事qíngjiāo给你俩办,朕就放心了,可是今日——”皇帝声音发颤,“你二人都在场,居然没能护住太子”
“皇上息怒。此事与墨紫无关,是臣的过错。”萧维挺身而出,想揽全部责任。
墨紫不傻乎乎跟他抢错,“皇上,太子果敢勇气,当时险恶的qíng形下,他还担心胥将军。墨紫万万没想到他会从藏身之处跑出来。而大求弓箭手已让萧将军削了腿,墨紫也万万没想到他尚有口气she出致命的一箭。”
皇帝这次没有被墨紫的伶牙俐齿说服,站到她面前,怒容满颜,“事到如今,你还抵齿狡辩,一口胡言。朕的太子是什么样,朕心里清楚得很。你若再不实话实说,朕就不能姑息了。我问你,太子真只是找你喝酒?”
“皇上——”萧维想言。
墨紫抢声,“皇上为何不信庚将军所说?太子非要让我随他出城时,胥将军曾派一名千牛卫进宫传讯,就是为了报知皇上知晓。”
“朕已经着人问过,宫门守卫不曾见过这名千牛卫。”皇帝便从其中感觉到不对,“太子虽然任xing,但朕的侍卫他还不敢动。墨紫,你要如实说话。庚我吞吞吐吐,似乎颇有顾忌。你们难道以为朕是昏君,只想找人承担太子之死的责任不成?朕只想知道真相一句虚言都不想听。果敢勇气?哼——朕还真是服你说得出来。”
墨紫扯直唇线,“太子对墨紫言语间颇为大胆放肆,行宫之外仗着他的数百兵士,更是直言不讳要墨紫承欢。墨紫不说,并非惧皇上偏心,而是事qíng已过,我亦无损,殿下却惨遭横死,因此委实不必再说出来。况且,这一切的背后都有大求人cao纵,太子殿下则是最大的受害者。”
“最大的受害者?”皇帝哀痛之余,对自己儿子深深失望,“若不是他不用心,听信他人挑唆,怎会丧命?大求人?那也是他带进来的。朕闻他贪迷美色,但看他监国期间行为还算规矩,以为他年龄有所长,知道好坏,没成想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连朝廷命官都敢起色心。此子一而再,再而三令朕失望,他到死都没有做过一件让朕能为之骄傲的事。”
“皇上节哀,龙体为重。”墨紫跪看着皇帝,虽然他的大儿子没出息,但毕竟是血脉相连,向来jīng神奕奕的皇帝因为伤心而呈现老态。
“你二人确定是大求所为吗?果真如此的话,朕也不会再向大求示弱。今日他们敢弑太子,明日他们就敢弑朕。”皇帝终于愤怒,“也不用等明日,今日来行刺朕的杀手多半也是他们所为。”
“大求骑兵在城外突袭,不但臣等亲身经历,更有上百守城将士亲见,铁证凿凿。而东宫明媚姑娘,yù对墨紫下毒手,并亲口说自己奉命行事,细作之嫌无可洗脱。钟公公也是可疑,似乎整个东宫都是二人眼线耳目,臣已派人暗中留心,希望他能露出蛛丝马迹,查到害太子的幕后主使。即便不是大求人,也和大求脱不了gān系。”萧维秉明,“明媚显然受湘妃派使,潜伏在东宫收集大周消息,但她与钟公公的对话十分耐人寻味。什么叫太子还能活多久,钟公公最清楚不过。这二人似乎并不服从于同一个主子,但都对太子殿下包藏祸心。”
“也是朕的疏忽。”皇帝悲过,怒过,静心之后很睿智,“萧维,朕命你彻查东宫所有人的来历。而且东宫若有大求的探子,皇宫恐怕也不安宁。此事你须立刻着手,朕赐你圣旨一道,内务各局听你指令,配合彻查。”
“臣遵命。”萧维领旨,“只是捉拿刺客之事也迫在眉睫。”
“这事我已jiāo给李仁和魏佳,你可抽身。”皇帝有了安排。
李仁是当朝左宰辅,为人谦和圆融。上回与大求南德jiāo会,就是他领头和谈。后来皇帝祭天,李仁伴驾,又临时授命前往他州巡视,不日前才回上都。
因此,萧维一听李阁老出面,就放了心。
“墨紫。”皇帝对她也有旨命,“你才回来两日,朕遇刺,太子身亡,朕的中郎将毙命。依朕看,你还是待在府里少出来吧。”
墨紫不能喊冤,事实是湘妃想将杀太子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能在萧维的帮助下消抹掉,已是侥幸。要是让皇帝知道,太子死在今日和她多少有那么点关系,大概就不会再缩小软禁范围如此简单了。
“是。”不过,随着自己的自由越来越受限制,她有点不耐烦了。但,她的不耐烦,是不会显在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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