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松原本想跟丁文志商量等到了除夕,他可以带着他的同窗去杜家吃个团圆饭,可转念一想,这些读书人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傲,哪怕只是一天,应该也是不情愿去别人家过年的,更何况明面上说吃团圆饭,团圆的却是杜家人,跟丁文志和他的同窗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时候,这俩人难免触景伤情。
杜程松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又把杜家大院的位置告诉了丁文志,“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就来找我,受人之托,我不会不管你的。”
丁文志没应声,自己只是个学生而已,能遇到什么事,顶多就是被国子监里面权贵子弟那一层的人欺压罢了,而这些,他觉得自己都能扛下来,没必要去麻烦别人,这样显得自己很没用。
再说了,杜三爷虽然是受了小妹之托,自己与他却不熟,又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杜程松也是个老油条了,一看丁文志的反应就明白自己又白说了,“行吧,那我这就走了,早晚温差大,照顾好自己。”
丁文志拱手作揖,目送杜程松走远。
——
杜晓瑜彻底康复,已经是除夕了。
今年新宅里人多,林嬷嬷戚嬷嬷和几个丫鬟护院们都是在大户人家待惯了的,十分讲究,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忙活,像什么腊月二十四大扫除去晦气,腊月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置办年货,二十九祭祖的,杜晓瑜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丁家去年也没这么正式过,只是到了祭祖那天摆了供桌,供上鸡鸭鹅肉和白米饭,再点上香烛,由男丁磕头祭拜就算完事儿了。
今年亲眼见到林嬷嬷她们如此讲究,胡氏很是兴奋,说等来年杜家下人回去了,自己家也要这么办。
胡氏是个对鬼神深信不疑的人,前两天闲着没事,大家聚在堂屋里说话,无意中提起了这方面的事,她跟杜晓瑜和廉氏说:“祭祖是大事,千万不能忘的,否则那地下的先人要怪罪。”
又举例说:“去年中元节的时候,铁蛋娘一个人嫌麻烦,就没替她男人祭祖,做好了饭带着铁蛋自个吃了,还没咽下两口呢,铁蛋娘就肚子疼得满头大汗,这才想起来,先人还没吃饭,她急匆匆拿出碗筷来,一个碗里盛了一勺饭,把还没碰过的那些菜一个碗里夹一筷子,再点上香烛,又让铁蛋烧纸钱点香磕了头,这才没事的。”
杜晓瑜和廉氏对看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之色。
廉氏问:“娘,这你都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铁蛋娘自个说的。”胡氏振振有词,一脸笃定,“这要不是真的,她难不成还敢拿祖宗开玩笑?”
廉氏道:“铁蛋娘不靠谱,你以后少听她胡咧咧。”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事儿,准错不了。”胡氏据理力争,非说铁蛋娘就是因为没让先祖吃饱自己就先吃上所以遭了先祖怪罪。
廉氏彻底没辙了,“行,那您说是就是吧!”
胡氏这才笑逐颜开,把手腕上的佛珠在她二人跟前晃了晃,并扬言说等过了年三十,大年初一她们一家人去县城的寺庙里进香,多求几串,让家里每个人都戴上,能辟邪消灾,还说二叔家也会去,可热闹了。
——
接近中午的时候,杜晓瑜站在院子里,天晴得很好,偶尔夹杂着一丝凉风,不算冷。
病了这么些日子,她已经好久没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了,乍一出来,看哪都觉得舒服养眼。
忙碌穿梭的下人们见到她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杜晓瑜一一笑着回应。
静娘拿了件薄披风出来给她披上,温声道:“大病初愈,姑娘还是不要站在迎风口的好,明天是大年初一,还得去县城里进香呢,可别到时候又受了风去不了。”
杜晓瑜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晦暗下来,“静娘,我明天不去县城进香,我有事,要去镇上。”
静娘不解,“姑娘去镇上做什么?”
杜晓瑜抿了嘴巴,没吱声。
静娘不敢再多问,只说:“姑娘要去镇上,那奴婢便追随您去。”
杜晓瑜点点头,没站多大会就回了房。
今年的除夕请了丁二庆一家过来吃团圆饭,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坐在松针上吃得可高兴了,欢声笑语不断。
做菜的时候杜晓瑜就特地吩咐了多做一些,等这些个主子们都入了席,杜晓瑜便让静娘水苏带着林嬷嬷她们去偏房里摆了一桌好好聚聚。
晚饭过后,发红包。
今年丁家宽裕,丁里正两口子出手也大方,杜晓瑜、团子、傅凉枭、丁文章、丁文祥和廉氏每个人都得了两个红包,每个红包有一两六钱八分银子,寓意很深,丁二庆也给他们发了红包,虽然小,但心意在,每个人心里都是高兴的。
之后,杜晓瑜又给团子和下人们发了红包,静娘和水苏一人给二两银子作为她们辛苦伺候她的年终奖,给杜家下人的则是一人一百个铜板,毕竟杜三爷说过这些人的月例从杜家拿,所以她也只是意思意思。
杜家下人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至于给团子的,就全部是铜板了。
团子十分的兴奋,直呼等开春去了私塾就能买好多好吃的分给小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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