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摇头,轻叹一声,“其实撇开身份,我就只是个当娘的妇人罢了,不管身在哪,吃什么,穿什么,对我来说都比不上儿子在身边来得重要。”
廉氏也是有儿子的,听到宁氏的话,不禁暗暗佩服,这种话竟然能从国公夫人这样的勋贵主母嘴里说出来,要知道她以前给人当丫鬟的时候,那些自诩爱儿爱女的主子们都没谁会为了儿女放下身段呢,可见这位国公夫人是真真把儿子放在了第一位。
想到这里,廉氏对宁氏的崇敬又深了一层。
耳房里的饭吃得安静,堂屋里也没痛快到哪去,丁文章和丁里正因着恩国公而拘谨,恩国公更是内心忐忑,谁让自己对面坐着一尊得罪不起的大佛来着。
要说整个堂屋里吃饭吃得最自然最安静也最香的是谁,那自然非傅凉枭莫属了。
反正他不用说话,一上桌就只管吃。
秦宗元那纠结而忐忑的眼神,傅凉枭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懒得理会。
正如他之前在河边所言,并不是少了一个恩国公,他就没有夺嫡的胜算了,他既然重生回来,自然是早早就在暗中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一个小小的恩国公,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只微不足道的蚍蜉而已,要想撼动他这棵大树,简直是自不量力。
那么转过来,有没有恩国公的支持,对于傅凉枭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之所以要拉拢恩国公,一来是因为团子和筱筱的关系。
二来,恩国公的四女儿秦枫媛因为某件事害死了杜家长房长子杜晓骥,虽然杜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杜晓骥的死跟恩国公府有关,虽然恩国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杜家一致认定了秦家是凶手,更认为杜晓骥的死是秦宗元默认的。
所以杜家和秦家这个梁子是结定了,如果傅凉枭不从中插一手,将来杜家和秦家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甚至上升为不共戴天的死仇。
看在团子很得筱筱喜欢的这层面子上,傅凉枭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
说起秦枫媛的事,前世傅凉枭不知情,这一世还是让人去暗查杜晓骥真正的死因才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
恩国公的四女儿秦枫媛跟她表哥蒋灿珠胎暗结,蒋灿知道以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躲到江南去了。
秦枫媛不敢让恩国公知道实情,吩咐丫鬟去请了当时在回春堂坐诊的杜晓骥,准备花重金让杜晓骥为她造假,证明她只是患了别的疾病而并非怀孕。
杜家是医学上的权威,杜晓骥说出来的话,恩国公自然不可能不信,秦枫媛想着只要瞒过她爹,她就悄悄把孩子做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哪知杜晓骥死活不肯帮忙造假,秦枫媛一怒之下买通人将杜晓骥给杀害。
当时的国公府小公子秦枫眠在学走路,有一回误打误撞扶着墙进了秦枫媛的院子,见到她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可惜他不会说话,只是远远地瞧着。
秦枫媛怕秦枫眠以后把事情给捅出去,就联合了一直对世子之位势在必得的秦枫烨,两人想办法把秦枫眠弄出了京城。
至于秦枫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傅凉枭猜想应该是秦枫烨还有最后一点作为人的良知,没忍心杀害这么小的孩子,所以才会把他扔进大山里任他自生自灭。
从始至终,恩国公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做了什么孽,却被杜家给扣上了凶手的帽子。
不过在傅凉枭的眼里,恩国公并不冤,谁让他没事生这么多女儿,生下来又不好好教,长歪了坑到亲爹头上来,怨不得谁。
有傅凉枭在,秦宗元这顿饭注定吃不饱,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情吃,没多久就搁下了筷子。
等收了碗筷以后,几人才坐往一边聊天。
对于丁家的收养之恩,秦宗元很是感激,当即让护卫取来三千两的银票给丁里正,“这些钱是秦某给你们家的谢礼,还望老兄务必收下。”
丁里正大惊,忙拒绝道:“国公大人,救了团子的是小鱼儿,把团子养这么大送团子去念书的也是小鱼儿,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无功不受禄,这些银钱,草民受之有愧。”
秦宗元莞尔一笑,“杜姑娘的谢礼,我夫人已经单独给过了,这些银票是为答谢你们家收养之恩的,我还听说就连杜姑娘都是你们收养的孩子,可见你们家个个心地善良,这些钱是你们应得的,收下吧!”
丁里正再三推拒不过,只好惭愧地收下了三千两的银票。
傅凉枭没在堂屋久坐,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走,秦宗元就会一直拘束着,秦宗元都不说话,丁里正和丁文章就更不敢吱声了,这样的气氛,没意思。
果然,傅凉枭才离开不久,秦宗元的神色就缓和了不少,面上带笑地继续和丁里正父子高谈阔论。
入夜的时候,杜晓瑜亲自给团子烧水洗澡。
之后宁氏也去泡了泡。
这段时间团子晚上都是跟宁氏一起睡的,宁氏已经习惯了,但是今晚团子却提出来要跟姐姐一起睡。
这让宁氏有些为难。
杜晓瑜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团子道:“团子,你看你娘亲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要乖知道吗?多陪陪你娘亲,好不好?”
团子不同意,一个劲甩脑袋,“我不,我今天就要跟姐姐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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