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门外站着的圆脸妇人,穿着洗得掉色的粗布衣裳,面色黧黑,一看就是常年四季下地干活的农奴命。
正是李大傻子的娘孟氏。
孟氏瞧着杜晓瑜,见她已经能下地走动,心中不免舒了口气。
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待见这小蹄子,但毕竟是花了钱买来给大宝儿做媳妇的,要真死了,可就白费她那一两银子了。
不过,松口气归松口气,偷鸡蛋这账,还是要算的。
“你把那秃小子交出来!”孟氏恶狠狠瞪着杜晓瑜身后,凶神恶煞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躲在里面的团子,“胆敢偷鸡蛋,他皮痒了是吧?”
“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团子才两岁多,哪经得住你打,你要真为了个鸡蛋把他打死了,就算他是外乡人,村里人照样只会戳你脊梁骨,说你心肠歹毒虐待幼童。”
杜晓瑜尽量把态度放到最好。
一来,她这副身子骨还很虚弱,没什么精神头与孟氏吵闹。
二来,她初来乍到,前两天又都是躺在那冷硬的木板床上渡过的,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熟悉,贸然与孟氏发生冲突,绝对讨不得好。
孟氏一听,噎了噎。
这死丫头以前就是个任劳任怨的主,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怎么一觉醒来连说话都利索了?
“不行!”孟氏一向欺负这丫头惯了,今儿一见她竟敢同自己顶嘴,就浑身都不得劲,嚷嚷道:“你赶紧把那小贱种交出来,做贼偷鸡蛋,你们还有理了?”
声音尖刺儿似的,一下拔得比一下高。
杜晓瑜从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饿得头晕眼花,哪里还有力气与孟氏争执,一咬牙,她道:“不就是个鸡蛋么?大不了晚上我赔你两个就是了。”
孟氏那双势利的三角眼往上一吊,“这可是你说的,晚上要拿不出俩鸡蛋来,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十二文钱一斤鸡蛋,丢了的都是钱,孟氏正肉疼,不过听到这野丫头说还她两个,沉痛的心顿时敞亮起来。
甭管那野丫头是自己下一个出来还是去别家鸡窝里偷一个来,总而言之,她只认那俩鸡蛋,要拿不出来,到时候就别怪她不给饭吃!
临走之际,孟氏轻轻瞄了杜晓瑜一眼,“还死不了呢?”
杜晓瑜还没答话,孟氏就再次嚷道:“死不了就给我干活去,别成天有事没事儿就搁那装病,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整个白头村,谁家孩子不是打小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让你躺床上吃几天闲饭,你倒好日子过上瘾了是吧……”
好日子?
原主过得如何就不提了,单论她穿越而来的这三天,每顿就只有半个窝头,她再分一半给团子,下肚的,就只有一嘴。
能捱到现在还不死,杜晓瑜都有些佩服自己这副小身板儿。
孟氏还在叨咕不停。
杜晓瑜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吵得她心烦意乱,“行了,一会儿我会去地里割猪草。”
“把宝儿给我照顾好了!”
孟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扛起锄头就下地去了。
李老三早就去了地里,现如今家里就只有杜晓瑜、团子和李大傻子(李大宝)三人。
李大傻子这会子还在酣睡,杜晓瑜才没那么傻去吵醒他。
她转身进房。
团子嘟着小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见到杜晓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出于母性泛滥,杜晓瑜心下不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团子乖,咱不哭啊,以后谁再欺负你,姐姐就帮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团子哭得更厉害了。
他只是表达不出来,其实是万分后悔拿了那个鸡蛋的,因为这样一来,姐姐就得多赔大娘一个,姐姐病了,上哪多找一个鸡蛋去?
杜晓瑜明白团子为啥哭,她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落泪,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终于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哄乖,“团子,把那个鸡蛋拿出来吧,姐姐这就去煮给你吃。”
她好歹十三岁,算半个大人了,少吃一顿无所谓,可团子才两岁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再这么三餐不饱下去,指定长残。
团子枯瘦的小手紧紧攥着鸡蛋。不能给,不能给,给了这个,姐姐就得多找两个鸡蛋,找不出来,晚上还得挨打。
望着他倔强的小脸,杜晓瑜好笑,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不把这个吃了,咱们哪里有力气去找那两个来赔给大娘啊?”
团子还是不给,小手攥得更紧。
“好啦小家伙。”杜晓瑜把他攥着鸡蛋的小手拉过来,“你再捏,鸡蛋就得碎了。”
团子极不甘愿地把鸡蛋给了杜晓瑜,她马上就去灶房,孟氏刚出门不久,灶膛里还有些火星子,她吹了吹,又添了些细柴进去,不多一会儿就烧出火焰来。
杜晓瑜先把鸡蛋洗干净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再往锅里添水,撤出灶膛里的多余薪柴,改为小火,等烧开以后再用温火煮几分钟。
虽然只是一个鸡蛋,但她不想因为煮的方法不当而导致鸡蛋在锅内撞碎,她和团子今天可得靠这一个鸡蛋过活呢!
鸡蛋熟了的时候,杜晓瑜取出来放在凉水中放了一两分钟才拿出来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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