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全,赵全的罪名被钉死,判了来年秋后问斩。
杜程松沉冤得雪,无罪释放。
杜芳静得知儿子被赵全害死,万念俱灰,在刑部大牢里撞柱而亡。
整件案子落下帷幕。
虽然杜程松安然无恙地被释放,家里却没谁高兴得起来。
因为这样的结局,谁都不曾想到,谁也不想看到。
杜晓骏和杜晓瑜两兄妹等在刑部大牢门口,手里捧着新衣裳,花了点银子让狱卒帮忙带进去给杜程松换。
杜程松出来的时候,兄妹二人齐齐唤了声,“爹。”
杜程松抬眼,见到一双儿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角有些湿润,快步走过去,比起以往,声音低柔了不少,“你们俩怎么来了?”
尤其深深地看了杜晓瑜一眼,似乎在说,刑部大牢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杜晓瑜唇边一抹笑,说:“娘不知道爹出事了,她没办法来,大伯父和二伯父忙着铺子重新开张的事儿,我便主动请缨,跟着四哥一起来了。”
杜程松摸摸她的脑袋,“丫头,这次的事,辛苦你了。”
杜晓瑜摇头,“只要能把爹救出来,做什么女儿都不觉得辛苦。”
杜晓骏忙说:“爹,大姑父这些日子可没少忙活,否则您在狱中肯定得吃不少苦头,等出去了,挑个日子请大姑父来咱们家好好喝上一杯。”
“应该的。”杜程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杜晓瑜。
杜晓瑜眼眸微微一晃,父女俩心照不宣。
她知道杜程松明白过来这次是王爷暗中救了他。
说她辛苦,大抵是以为她为了讨好王爷做了一些“牺牲”。
——
回到家,杜程松先去德荣堂见过二老,这才知道四爷的情况,心中更是痛悔不已。
老太太道:“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是那赵全自己害死了妻儿还非要赖到你头上来,接连祸害了这么多人,他死有余辜!”
杜程松抿着唇没说话。
狱中短短半个月,他走马观花地把自己这半辈子干过的事儿都给梳理了一遍,好的,坏的,混账的,这么一理,竟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触。
刑部大牢的门打开那一瞬,他看到一双儿女满眼期盼地望着自己,突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坐了一会,杜程松又去看了看四爷。
四爷捧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神情说不出的闲适懒散,除了脸色白些,从他的表情里,压根看不出来这是个将死之人。
“老四。”杜程松粗粝的大掌拍在四爷肩上,挑了挑眉,“看书呢?”
“三哥回来了?”四爷淡淡微笑,那份从容泰然,杜程松自比不如。
“嗯。”杜程松在他旁边坐下,上下打量他一眼,问:“可会有哪里不舒服?”
四爷道:“在屋里总觉得透不上气,我喜欢待在外面。”
杜程松趁机给他把脉。
上次杜芳静加重的药量倒是暂时用杜晓瑜的解毒丸清了一些,只不过深入脏腑的那些,却是弄不出来了。
杜程松不用问都明白,他睡觉肯定睡不好,要么全身疼,要么呼吸跟不上。
不过看着眼前眉眼清澈的人,似乎没有一点自己将死的自觉。
杜程松颇为无奈,却也不知道能劝他什么,只道:“别在外头待太久,要注意休息。”
四爷仍旧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像是懒得说别的,又像是精神已经没办法支撑他这样无节制的消耗,连多说一个字都费力。
杜程松心底满是愧疚遗憾,看儿子似的看着他,“有没有想吃的点心,五丫头院儿里有个很不错的嬷嬷,厨艺一流,我让她给你做。”
四爷莞尔,“那就桂花糕吧!”
杜程松去海棠居,让静娘帮忙做糕点,除了桂花糕,另外还做了一些杨氏爱吃的,亲自给四爷送去一份之后才去见杨氏。
杨氏自打怀孕以来,跨出门槛的时候屈指可数,基本上每天都被关在屋子里,她倒也不觉得闷,闲来无事就做做绣活,和嬷嬷们说说话。
只是算一算,好像很长时间没见着三爷了,问了下人们,都说三爷忙。
杨氏心下不安,她和三爷早就破镜重圆了,以往三爷就算再忙,也不可能顾不上来看她一眼。
杨氏隐隐觉得怕是自己怀了身子不便伺候,三爷便不爱往她这儿来了。
她虽然记着三爷说过以后身边只留她一个正妻的话,却并未完全当真。
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三爷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需要很正常。
只这么出神的想着,外头便传来甘嬷嬷的声音,“太太,三爷来了。”
杨氏一惊,手上的针扎到了指尖,疼得“嘶”一声。
杜程松提着装了点心的食盒进来,见到这一幕,微微蹙起眉头,“怎么又拿针了?”
杨氏怕他责怪,勉强笑说:“老在屋子里待着,闷得慌,索性找些事儿来做做打发时间。”
杜程松坐下来,拉过她的手,把指尖凑到唇边,给她舔了血,这才让甘嬷嬷找膏药来抹上,又嘱咐,“以后这些伤眼睛的活儿就不要做了,多去外头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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