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大师淡笑,“老衲早就六根清净不问俗事了。”
“可拉倒吧你!”疯癫道人冷嗤道:“不问俗事你还跟着那个小王八蛋来我九仙山做什么?”
已经跨出门槛的傅凉枭听到这一句,回过头来,眸光在慧远大师身上幽幽转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随即便跟着江亦臣朝后山走。
路上,傅凉枭仔细看了江亦臣一眼,“名满京城的大才子,竟然甘愿放下满身的清傲跑来这种破地方给一个疯老头洗衣做饭?你可真给读书人长脸。”
江亦臣语气平静,“我本来就没想着出人头地,长不长脸又有什么关系?”
“不出人头地,你拿什么来跟本王争?”傅凉枭挑眉,不等江亦臣回话,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忘了告诉你,筱筱为本王生了个儿子,取名离忧。”
江亦臣脚步一停,站在雪松下,一种难言的钝痛从心口溢出来,俊逸如画的容颜上微微泛着白。
傅凉枭见他这个反应,心情很是愉悦,“在这个世界上,权势,地位,金钱和女人,全都与实力挂钩,光凭满腔的爱意,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或许你很喜欢本王的爱妻,不过本王很认真的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把她拱手让给你,你也养不起她,你甚至会让她沦为一个成天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市井妇人。
但她留在本王身边,便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所有物质上的条件,本王都能给她最好的。”
江亦臣微微握拳,“晓瑜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否则她当初就不会一气之下回汾州那种地方去了。
“当然。”傅凉枭淡淡一笑,“她不在乎这些,可是本王在乎。本王要么不娶,要娶便只娶一个,把别的男人分给三妻四妾的金钱与宠爱都给她,让她一个人便能享受到满后院女人加起来才能得到的娇宠。换你你能做到?”
江亦臣忽然瞪大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
傅凉枭是谁?整个傅家皇室最声名狼藉的王爷,手段残暴,女人在他眼里,向来不过玩物而已,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肯为了晓瑜做到如此这般了?
江亦臣突然想起了关于城隍庙的那个传闻,说傅凉枭给杜晓瑜下跪求她回来。
当时因为他被疯癫道人捆走了,没见着,所以不知道真假。
不过江亦臣觉得,凭借傅凉枭的手段,要想平息那样一场流言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那就说明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光凭傅凉枭敢放低姿态任由外面的百姓评头论足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真的有心。
要知道,这损害的不仅仅是皇室颜面,更是傅凉枭身为男人的尊严。
能为了女人放下尊严,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
哪怕他自诩喜欢杜晓瑜,欣赏杜晓瑜,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江亦臣的面色逐渐变得复杂,喉咙口哽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傅凉枭这番话。
傅凉枭的确是在以权压他,向他炫耀他是如何如何的有权有势,可傅凉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一句“爱她”是维持不了漫长的几十年婚姻的,除了爱,他们还有生计要操心。
“醒醒吧,你喜欢的,不过是被本王娇养以后的杜晓瑜罢了,她所有的美好都是建立在无忧无虑的基础上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每天为了吃饱饭为了帮你生儿育女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心情跟你风花雪月吟诗作赋。
本王是个大俗人,不过本王觉得,相比较江三公子不屑入朝为官的‘清高’,筱筱她更喜欢本王的‘俗’。”
江亦臣本就鲜血淋漓的心口再次遭受重击,疼得他微微颤栗。
傅凉枭沉声道,“清醒了就前方带路。”
江亦臣转过身,落寞的背影这一刻看来更添沧桑。
二人来到后山的时候,那座孤坟果然被大雪覆盖了。
江亦臣收了心思,从旁边的小木屋里拿出笤帚和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坟冢周围的雪给清扫开来。
因为江亦臣这一年勤快打扫的关系,坟墓周围除了雪便再也没有多余的杂草之类,很干净。
傅凉枭站在无字碑前,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只剩一片肃穆沉重。
江亦臣没留在外面,去木屋里坐着等他。
傅凉枭只是默默地站在墓碑前,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疯癫道人追着慧远大师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当即冷嗤道:“臭小子,没找着的时候整天念叨,如今找着了,连个下跪礼都不给亲娘行,有你这么个儿子,霓裳就算还在世,也早晚会被你活活给气死!”
傅凉枭没搭理疯癫道人,又站了一会才侧过身,眸光幽深至极,隐隐含着怒意,“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疯癫道人仰起下巴,那副倨傲的模样,分毫不减当年。
只是细看之下,一双老眼里竟然泛着红。
傅凉枭想到五哥的死,想到弘顺帝,一瞬间怒从心来,唰一声抽出腰间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疯癫道人跟前,将短剑架在他脖子上,沉怒道:“你已经害死了我母后,如今还反过来利用我去对付我父皇,你想做什么?光复大业,领着你庆国的兵马扫平我大魏的山河?就凭你?”声音里满是讽刺。
52书库推荐浏览: 叶染衣 种田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