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发话,他已经握着她的手,转向那支乌木簪,说:“戴这个。”
杜晓瑜道:“你白天要出门,要见客,戴这个不好,很丢脸……”
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傅凉枭莞尔,双眸专注地望着镜子里羞窘不堪的小妻,“把爱妻的全部心意戴在头上,为何会丢脸?”
杜晓瑜心里一阵触动,看向铜镜。
镜中男人眉目温柔,没有了对外人的那股气势和凌厉,此时的模样,倒真只是个寻常人家的郎君。
见她久久不动,他松开她的手,自己把乌木簪拿起来,递给她。
杜晓瑜讷讷地接过,替他簪上以后,抿唇问了一句,“就不怕别人取笑你吗?”
傅凉枭转过头,笑看着她,“取笑我娶了个黏人的小妻子还是取笑他们没有我这福分?”
杜晓瑜答不上这话,只觉得胸腔内情绪翻涌,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恩,亦或者两者皆有。
总而言之,暖得不像话。
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整个人贴着他。
傅凉枭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清早的,干嘛呢?”
“不干嘛。”杜晓瑜埋首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就是想抱抱你。”
“昨夜还没抱够?”傅凉枭忍着笑意。
杜晓瑜还没开口,傅离忧就从门口跑了进来,见到娘亲抱着爹爹,长长的“噫”一声,伸手捂着眼睛。
虽然不是太亲密的动作,但被儿子撞见,杜晓瑜还是觉得窘迫,忙松开傅凉枭,站直了身子,转过头看向小不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离忧松垂下小手,摸摸肚皮,说:“饿了。”
杜晓瑜弯下腰,扶正他头上的瓜皮帽,问:“洗过脸没?”
“洗了。”傅离忧奶声奶气地回答,指了指门口跟进来的水苏,意思是说水苏帮他洗的脸。
杜晓瑜满意地点点头,牵着他的小手到桌边坐下,伸手打开食盒,把里面的早膳摆出来,亲自给傅凉枭和傅离忧各盛了一碗粥。
奶娘已经给傅少安换了尿布和一身干净的小棉袄,抱着出来。
杜晓瑜接过,让小家伙坐在自己腿上。
小家伙这会儿还有些迷糊,杜晓瑜喂他粥的时候,他嘟着嘴巴不肯张口,小手没什么力道地攥着杜晓瑜的衣襟,缓了好久闻到香味,才慢慢醒过神来,先抬头看了看,确定抱着自己的是亲娘,才肯张嘴。
杜晓瑜喂了一勺,准备喂第二勺。
一旁傅凉枭说,“让奶娘喂吧,你先吃,否则等喂完,都凉了。”再说,她一大早的没吃东西就开始伺候孩子,挺辛苦。
“没事。”杜晓瑜乐此不疲,“左不过就伺候他这几年,等以后长大了,换他来伺候伺候我这当娘的。”
傅凉枭说不过她,她喂孩子,他便用筷子夹菜喂她。
傅离忧也不甘示弱,用自己的调羹舀了粥,伸直小短手,意在让娘亲喝。
杜晓瑜哭笑不得,“你们干嘛呢,好好吃饭不行吗?”
“一起吃。”傅离忧鼓着包子脸说。
杜晓瑜实在拒绝不了萌宝那纯真的眼神和动作,索性点点头,“好,一起吃。”
于是便有了一家四口一起吃饭的这样一幕。
杜晓瑜要给怀里的孩子喂辅食,傅凉枭吃几口又夹菜喂她,傅离忧则是拿着小调羹,一勺一勺地给娘亲喂粥。
一顿早膳吃得暖意融融,让旁边的静嬷嬷和丫鬟们都看得心生羡慕。
深宫大院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亲情。
信任,宽容,都把彼此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珍惜的同时也在默默付出。
——
用完早膳,傅凉枭带着傅离忧去了书房,准备教他一些开蒙的知识。
杜晓瑜陪着傅少安玩了会儿,把他交给奶娘,自己出去转了转。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一天。
除了在杜晓瑜跟前伺候的那几个稍微闲一点,其他下人全都在忙进忙出,一眼望过去,大红窗花,大红对联,大红灯笼,都是她吩咐让人弄的。
所以东宫比别的宫殿喜庆。
静嬷嬷说,宫里过年其实也就那样,比不得外面自由,顶多就是祭祖大典过后开个宫宴,皇上、太后、皇后、后宫排得上号的妃嫔以及宗亲们聚在一起欣赏歌舞,晚上放放烟花什么的,没办法像外面那样去街市上凑热闹。
杜晓瑜不想过个冷年,所以想尽量让东宫看起来喜庆一点。
——
午膳过后,傅凉枭出去了。
听说是傅筠的未婚夫请客,在酒楼吃饭。
傅炎亲自来接的人。
傅凉枭很给傅炎面子,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傅筠的未婚夫是骠骑大将军聂淳的儿子。
据说常年混迹军营。
这俩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两小无猜亦或者是中途摩擦出来的火花,杜晓瑜统统不清楚。
不过骠骑大将军她知道,上次西南战乱,就是他带兵平定的。
据傅凉枭所说,骠骑大将军明面上是弘顺帝的人,私底下效忠的却是他。
也是因为有傅凉枭的点拨,骠骑大将军才会屡战屡胜,得了个威风凛凛的“战神”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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