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爷刚入仕途,蒋阁老不会在此时分家的。”锦绣笑了笑,这才与七姑娘说些京中的趣事,将这一些放在一旁。
她觉得轻省,另一处的英国公府中,确实带着几分雷霆。
英国公此时坐在书房的上首,闭着眼睛不说话,神qíng却是十分疲惫,一旁的二老爷与齐峥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脸的规矩……
“怀乡伯,这是来者不善。”七姑娘只知道五姑娘给人做妾丢了英国公的脸才叫他大怒,英国公却知道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故,此时微微睁眼,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目光,沉声道,“我们府里,且要小心了。”
“大哥,莫非怀乡伯与我们有仇?我怎么不知道?”别以为二老爷是朝中斗士,逮谁喷谁,他专喷的是那些眼瞅着前程有限的政敌,如湛尧这样蒸蒸日上的朝臣,他不是就混成了好朋友么?此时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gān过的坏事儿,实在没觉得自己招惹过怀乡伯,二老爷便目中闪烁地看了不做声的英国公一眼,心里突突。
莫非是他大哥得罪过?
“当年,怀乡伯的门下在西海沿子犯了事,是我给斩了。”英国公淡淡地说道,“当初怀乡伯也与我修书求qíng,只是我想着不过是个闲散宗室,没有什么实权,那时我又要立威,自然要拿怀乡伯的名头用一用。”这样不惧宗室权贵,铁面无私的名头传出去,才能叫英国公声名大噪,稳定军心不是么?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叫怀乡伯拿住了五姑娘这个软肋,只怕怀乡伯回京之日,便是前来英国公府羞rǔ之日。
“那逆女,从此不需要我们的怜惜了。”英国公便对着齐峥说道。
“父亲做主就好。”齐峥微微俯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然而就是这样太过标准的笑容,却叫英国公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寒,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些,只低声叹道,“只怕英国公府,会成为京中的大笑话。”再刚硬,也还是露出了一个疲惫的表qíng。
“父亲放心,府中不会有事。”齐峥却只是温声道,“肃王已经与我透过话来,那日他也会在府中做客,想必怀乡伯虽是肃王的长辈,却也不会与肃王结怨。”肃王如今颇有分量,便是宗室,也不会随意得罪他。
“你们做的很好。”英国公见齐峥胸有成足,只觉得自己竟然在这样的事qíng上cha不上手的模样,目中微微一黯,便颔首道,“只是叫肃王受累了。”
“他是我妹夫,做些事qíng不算什么。”齐峥眼角抽动了一下,这才做出了关切的模样,对着英国公恳切地说道,“只是五妹妹这样不堪,是早就有之的事qíng,父亲不要为不相gān的人这样费神,也叫儿子们担心您的身体。”见英国公脸上缓和了许多,他这才用不经意的表qíng轻声叹道,“这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柳氏便是个妾,教的五妹妹也成了如今这样,只是她无qíng,我却不能无意。”
英国公已经觉得管不了这个翅膀硬了,不再忌惮自己的儿子了,此时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想要如何?”
“我如何舍得五妹妹往死路上走呢?”齐峥轻叹一声,想到府里旧事,慢慢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温声笑道,“既然她是与怀乡伯真心,也算是找到了好归宿,以后,便叫她开开心心地在怀乡伯身边过日子吧。”
连二老爷都觉得心里一股子凉气,更何况是英国公,目光落在齐峥笑容温和的脸上,英国公却觉得有几分欣喜。
这样狠厉,才能在这吃人的朝堂上立足,以后他也能够安心了。
“便由你吧。”如今连儿子都不需要自己了,英国公竟觉得身上空dàngdàng的,只见齐峥依旧yù言又止的模样,便挑眉说道,“还有什么?”
“柳家,败了。”齐峥脸色不动地说道,“柳家表妹招惹了衍王府的陈留郡君,郡君恼怒之下便给了柳家些厉害,这一番下来,柳家本没有家底,哪里还能支持呢?”见英国公双手发抖,他急忙起身诚惶诚恐地说道,“那时父亲正忙碌,儿子哪里敢用这样的小事与父亲烦心?虽然也想要援手。然而衍王势大,儿子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遗憾些了。”说完,便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不忍的表qíng。
“够了!”二老爷见英国公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儿子一般地看着齐峥,急忙起身与英国公说道,“峥哥儿顾虑的对,他小孩子家家,哪里能担起这样的事儿呢?”
“天晚了,儿子还要去给母亲请安,便先告退了。”齐峥对着自己的父亲施了一礼,便在二老爷连连挥手中含着笑容走了。
“他,是在怨恨我。”英国公在寂静的屋子里突然低声说道,“连我的儿子,都在怨恨我么?”
二老爷有些不忍,只低声道,“大哥想多了。况且,”他突然咬了咬牙,轻声问道,“他为什么不能怨恨??”见英国公抬眼看过来,二老爷敛目说道,“他需要父亲的时候,大哥不在,当年一件件,大哥是真的不知道?别怪他对柳家袖手旁观,若是我,我也不会放过柳家。”大太太与齐峥全部的痛苦,都出自柳家,这年头,哪里有以德报怨的蠢货呢?
“大哥从一开始,就错了。”二老爷的叹息,在书房之中回响。英国公抬头看着头上烛火映照出的yīn影,到底没有说话。
七姑娘与锦绣说了这一回,便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自己回了府,准备打起jīng神应对即将出现的贱人,锦绣却愣愣地出神,连湛功进来都没有看到。
见她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qíng,湛功也不打搅她,只握住了她的手,便坐在一旁默默地等,直到锦绣回神,就见他这样陪着自己,只觉得身边有个人在竟是舒心的不行。
“我给你念书?”湛功见锦绣看着他笑,脸上便有些红了,急忙要去找有趣的书来念给她听。
“大哥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做,我都快活。”锦绣却不叫他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抿嘴片刻,这才叹息道,“我这一生这样幸运,有时候只担心这不过是我的一个美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消失了。”给了她最初的温暖的老姨娘,疼爱她长大的大太太,之后,还有这样爱惜自己的丈夫,她过得这样幸福,又是便会害怕。
“如果是梦,我们都别醒。”湛功低头看着锦绣,认真地说道,“就算是在梦里,我也想要与你在一起。”
“五姑娘要回来了。”锦绣低声将与五姑娘的恩怨说给湛功听,此时只垂着眼睛说道,“当年,我算计过她,也怨恨过她,如今看她竟然不知悔改,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要你过得比她好,她就难受了。”湛功摸了摸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便低声道,“我陪你回去一趟。”见锦绣诧异地抬头看来,他便轻声道,“你在乎英国公夫人,便是在家里,也难免不安,不如回去给夫人张目。你放心,”他认真地看着锦绣,说道,“只要有我在,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见锦绣眼眶发红,他将自己的嘴唇碰在她的脸上,带着眷恋说道,“我这样往上爬,就是为了叫你也能有这一天,能仗着我的身份,叫别人都不敢小看你。”
“只怕你要得罪怀乡伯了。”锦绣只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别哭。”湛功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手去给锦绣擦脸,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来,“你放心,还有肃王在。”见锦绣不明所以,他便低声道,“那府里还有他未来的王妃,他会叫自己的岳家叫人嗤笑非议?只怕我们还未动手,他便要先出来与英国公府做主了。”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油滑。”锦绣不知为何便想到了肃王那样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忍不住噗嗤笑了。
“在朝中久了,什么都见过了,只是,”湛功将媳妇揽进怀里,轻声道,“在你的面前,我一直都是从前的那个我。”
锦绣默默地缩在这个人的怀里,竟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会害怕。
一转眼,便到了数日之后,这一日,齐峥正在自己的房中与有孕在身的媳妇说话,便听到外头通传,脸上便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握了握妻子的手,这才含笑说道,“去,使人与老太太传话,就说老太太许久未见柳家人了,很该叫她见一见。”
他袭爵之后,祖母还要这样过舒心的日子,他岂能快活呢?
☆、第204章
五姑娘此时,一脸得意地坐在英国公府的正堂之上,身边便是她如今的夫君,头发花白的怀乡伯。
见怀乡伯正眯fèng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五姑娘摸了摸自己娇艳如花的脸,再看了看怀乡伯那张带着皱纹的脸,脸上对怀乡伯柔qíng蜜意地笑着,心中却狠这英国公府恨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这府里对她绝qíng,她又如何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与一个能做她父亲的人这样百般奉承?
凭什么,只她落到了这个地步!想到怀乡伯府里姬妾无数,她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能勾住这无qíng的人的心,五姑娘只摸着身上光鲜的料子,目中露出了恨意。
怀乡伯对她,并不温柔,便是歇在她的屋里,也可着劲儿地折腾她,这样不把她当人看,偏她还要做出一副柔qíng蜜意的模样,简直能叫人发疯!只有见到这府里那些姐妹更难看的脸色,她才能觉得快意。
用她自己做赌注,却坏姐妹们在夫家的形象,还是很合算的。
也叫她们知道知道,夫君睡在别的女人的屋里时,那痛苦的心qíng!
“我说,”英国公府的正堂里,除了几个赔笑的管家,竟没有一个主子出来与怀乡伯寒暄,怀乡伯便露出了不满的表qíng,冷笑道,“怎么,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么?也是,”他冷冷地说道,“当年,你们老国公,就是这么对我的,如今,竟是半分未变。”说完,便露出了一个怨恨的表qíng
自己的下人叫英国公斩了,当年叫他的颜面尽失,他一直都不曾忘记。如今眼瞅着英国公有些失势,况又有个傻子自己撞上来给自己做妾,怀乡伯虽然也不喜欢五姑娘的残花败柳,不过想到英国公知道自己纳了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后的表qíng,便觉得很是得意,此时英国公府上一个人都不敢出来,他只觉得是这府上的人被他打了脸,便得意地说道,“怎么,有客上门,你们主子也不知道迎接了?”
“伯爷身份贵重,我们哪里敢怠慢呢?”便有个管家出来赔笑道,“实在是前头还有贵客临门,因此方才叫伯爷多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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