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负我的。”七姑娘低声说道。
“伯娘信,就为了今儿他亲来为你张目,伯娘就信。”大太太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锦绣默默地看着眼前满堂的欢喜,眼中微微湿润。
当年她们忍受了多少,如今,终于能够没有半分yīn鹜地笑出来了。
前头不过聚了一回,到底温三与蒋季笙都担心有孕的媳妇,此时便没有什么兴致据守。齐峥何等聪慧,便也不留,只叫下头的人备了车,这才往后头请姐妹们回去。锦绣扶着自己的丫头走到了外头,就见湛功已经沉默着立在一旁,见了她脸上真心的笑容,目中便是一亮,自己往这头大步走来,也不避讳旁人带着揶揄的目光,低声与锦绣说道,“你扶着我走。”说完,便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真ròu麻。”七姑娘羡慕地看着锦绣与湛功这般,又见到那头的两位姐夫已经过来对着姐姐们笑,不由嘴硬地说道。
“还能更ròu麻,你要不要看?”肃王要容易刷了一把未来大舅哥儿的好感,此时在齐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走到了七姑娘的身边,便小声说道。
“你那是ròu麻?你就是欺负人的坏蛋!”七姑娘的脸腾地就红了,扭过身便飞快地跑回了大太太的屋子。
“呵呵我家王妃就是这样害羞。”别人的媳妇都柔qíng蜜意,肃王如今的心qíng很是苦bī,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表qíng里,他不忍心去责怪自己的媳妇,却将在场众人都默默地记了一笔,只等大婚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再与这些“亲戚”好好清算。
锦绣只笑了一回,便与湛功归家,隔了不久便是七姑娘大婚,那一日她身上不慡快,并未去亲送七姑娘,然而却还是听回来的湛功说,十里红妆,老英国公亲自将七姑娘送到了迎娶的肃王的手中,之后肃王府中,便迎来了自己的女主人。
再三日,英国公离京,大太太并未相送,只有齐峥带着几个弟弟将这个在他的心中爱恨jiāo加的父亲送走,眼见他的背影孤单地消失在了官道上,齐峥只觉得心里滋味莫名。
只有叫父亲走了,他才能够成为英国公府真正的主人,真正的国公。这样的他,与能将老太太毫不犹豫地撇下的父亲有什么不同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不会叫我在意的人,再为了任何事伤心。”齐峥摸了摸咬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六弟齐坚,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国公爷竟然离京得这么快。”锦绣此时,却靠着湛功的肩膀,给他揉额角,见他的脸上如今越发地露出了思虑的模样,知道他在朝上辛苦,便不yù叫自己的心事搅得他歇息不好,此时便与湛功问道,“若是有不能决断的,便去问问父亲?”
“并无事。”湛功只将锦绣的手抓下来,放在手里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细细地看,直到看到这双手还是如他初见时那样的纤细白嫩,这才心满意足地握好。见锦绣只含笑看着自己,便不由低声道,“不过是不想叫你烦心罢了。”见锦绣点头,他便敛目说道,“娘直到了镇威将军与我说的事,虽然生气,却还是想订下孔家的小姐给小善。”想到镇威将军的那无qíng无义的模样,湛功便觉得恶心,只低声道,“竟然是这样的人。”
“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况姑娘家,只看母族 ,哪里有看父亲的呢?”锦绣只含笑说道,“唐夫人这样大度,连那样的表姑娘都容下,想必自有心胸。”自有什么心胸她不知道,只知道前几日唐夫人亲自上门,关起门来与徐氏密议,想必也是心中动dàng,恐这件事儿huáng了,此时定亲,便是说句功利的话,唐夫人都会为湛善的前程竭尽全力,保障孔阮日后能够在湛家立足。
“小善若是定了,小风怎么办?”锦绣不由担心地问道,“不好厚此薄彼吧?”
“小风要走科举,如今还是好好读书吧。”湛家一门大老粗,好容易能出个读书人,湛功也颇为看重,然而见锦绣露出了关切的表qíng,便轻声道,“你别费神,前头还有我呢。”
“可是,我想与你分担,可怎么办呢?”锦绣只眉眼中透出了一股妩媚来,伏在湛功的肩膀上问道。
她身上的清香扑入鼻间,有几根发丝还在软软的呼吸里飞在了自己的脸上,叫湛功心里痒痒。身体都绷紧了,湛功此时僵硬的如同一块大石,只抿了抿嘴,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莫要再闹了。”见锦绣微微丰满些了的脸庞正在自己的眼前,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湛功便板着脸用温和的,不能惊到媳妇的声音说道,“累了,我送你休息吧。”
能看不能吃,真的很憋闷。
“其实,还是可以的。”锦绣眼睛一转,便有些恶劣地在湛功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的脸上更红了。
“不行,”湛功摇着头说道,“你如今不舒坦,怎么还能闹你?大夫?太医说的也不行。”见锦绣此时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再也不能忍了,只起身将媳妇给放回软榻上,只小声说道,“我能忍住,你别担心。不过是几个月的事儿,从前,”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说道,“从前在西北那么多年,我也忍过来了。”
“真的?”锦绣只笑眯眯地问道。
“真的。”湛功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样做,你只怕身上也不舒坦,别顾着我了,你只好好儿地养胎就是。”
“那么,大哥便多忍忍吧。”锦绣不过也是怕湛功忍不住心疼他,见他这样坚定,自然不会做有些危险的事qíng,便翻了个身躺得舒服些,只狡黠地说道,“好好忍。”
湛功呆呆地看着这个狡猾的媳妇,心里突然生出了后悔来。
自己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过如今,他却没有时间去想这样的问题了。既然媳妇不能吃,自然便要将全部的jīng力放在朝堂上。肃王大婚后chūn风得意,京中不少的人家儿都在密切地关注着肃王府,见这位殿下明显不是传闻中的什么断袖,便生出了一些想法来,想要将家中的女孩儿送进来与七姑娘做个姐妹。然而叫人惊异的,却是还未等肃王反对,宫中的太后却露出了不愿叫小二媳妇刺心的口风,更有凤仪宫的皇后,自七姑娘嫁入皇家,便频频地赏赐,显然十分重视。宫中的两大巨头同时将外头的女孩儿们给挡住,便叫勋贵们觉得诧异。
不过是个旁支,如何得了太后皇后的青眼?听说连圣人都赐下了如意,这新出炉的肃王妃,真的不是一般地受宠了。
不过见到朝堂上立着的肃王妃的伯父兄长姐夫们,大家伙儿这才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来头太大,招惹不起。特别是这其中还有个老天不长眼竟叫他能有后的贱人齐,如今人逢喜事jīng神慡,越发地眯着jian诈的眼睛端详想给英国公府不自在的家伙,可巧这贱人竟然不知为何竟升了礼部尚书,越发地不好惹,便叫众人偃旗息鼓,只在京中寻觅胖的年轻有为的青年,联姻的联姻,通好的通好了。
这里头,上蹿下跳最活跃的,便是不怎么出众的镇威将军了。这位孔大人自有武人的粗犷,名声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如今只在京中生怕显不出自己一旁,到处推销自己的那个好侄女儿,倒将自己的亲闺女给撇在一旁。不过说起来,凭他的身份,亲闺女别人都看不上,哪里会看得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镇威将军竟是短短时间声名大噪,用自己的傻缺的木名头成功地挤掉了当年英国公府的三房老爷,正式成为京中的独特的风景。
当然,这里头为镇威将军名动京城万人敬仰出了大力的肃王与湛大人所费的心里,便不一一赘述了。
不过是最后,镇威将军环目京城,发现竟然还未有一个看到自己的侄女儿那美好的一切时生出了悲凉之下,然而还未将自己面前落泪的侄女儿给哄好,镇威将军便从府中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事。
在他在京中“奔走”的时候,他的好夫人,竟然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女儿给订出去,订的,竟然还是他打了很久主意的湛家!
听见侄女儿哭得更大声了,镇威将军的心中便生出了无边的力气,只愤怒地冲到了唐夫人之处,却见唐夫人正噙着笑容,看着湛府送来的给孔阮的新鲜的花样的料子。这些首饰料子吃食虽然不易得,然而却不过是银钱上的事儿。唐夫人不过是欣喜湛家看中孔阮的心意。想到将京中的少年研究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合自己心意的人家儿,唐夫人的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叫下头的丫头将这些新鲜玩意儿给抬到孔阮的屋里,便见镇威将军一脸怒色地冲了进来,见了这些东西,顿时大怒道,“为何侄女儿处没有这些?!”
果然,这个妻子,是在刻薄他喜欢的好孩子!
“湛府指名给阿阮的,哪里有别人什么事儿呢、”唐夫人一想到这贱人竟在京中这样败坏名声,连累自己闺女差点儿嫁不出去,此时只赞徐氏厚道,另恨这贱人,便露出了冷笑的表qíng。
“湛府。”镇威将军说起来就气,此时看着屋里的东西,指着唐夫人便怒声道,“是不是你?嗯?坏了侄女儿的婚事?!”
“别人看不上她,与我有什么关系。”唐夫人如今可是儿子长大,况在京中,她有数个兄长在,还怕这个贱人?只冷笑道,“贱人生养的小贱人,只知道与人做妾,谁知道连做妾人家都不稀罕!我若是你,趁早找根树一条绳子吊死算了!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她陪着镇威将军在西北那样粗犷之处厮混了许多年,如今更有武将之妻的作风,只起身扬声道,“你敢对我如何?!给你八个胆子,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唐夫人冷笑道,“只怕你就要被我家兄长们送去与你心上人作伴!”
“你!”镇威将军须发怒张,然而到底畏惧唐夫人,只恨恨袖手,之后,便冷淡地说道,“我不与你说这个,不过,既然阿阮能嫁到湛家,侄女儿差些什么呢?”
唐夫人突兀地冷笑了一声,什么都不说,只想看看这人还能生出什么主意来。
“阿阮年纪小,行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与夫君有了龌龊,只怕就要受苦。”镇威将军只觉得自己为女儿想得十分周到,苦口婆心地说道,“不如叫她表姐也跟着过去,那孩子xingqíng柔顺,总是能为阿阮考虑分忧的。”
“做梦!”唐夫人没想到这人竟是能想出这个来,只觉得稀罕,冷冷地说道,“我也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她便别想再沾我闺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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