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氏一开始本是想着一家团聚,如今却有些迟疑了。媳妇gān活儿也就罢了,可是叫她亲闺女gān,她是如论如何都舍不得的,想到锦绣的小手儿以后也变成了田氏那样,她便脸上发白地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田婆子急忙劝道,“听说绣儿在那府里,最是得脸的,主子喜欢的不行,这样的好前程就在眼前,你偏要断了,你这做娘的真不是一般的狠心。”
“前程?”苏氏便茫然了。
“那府里少爷不少,不论给哪个做了妾,不都是好前程?”田婆子想着若是以后,自己也能仗着是苏家老大的岳母得些便宜,便愈发地卖力说道,“到时候再有个一儿半女的,那府里还不是她说了算?你们一家子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绣儿怎么能做妾!”苏氏便慌了。
“不做妾,给你家老大那样儿的做老婆,这辈子吃苦?”田婆子哼道,“到底做过丫头,不留在府里做妾享受荣华富贵,以后出来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见苏氏双手都哆嗦,却有了几分意动,她便添柴道,“还有你家小二,正考功名呢,以后她若是嫁了那府里的少爷,chuī些子枕头风儿,小二的前程那就来了,以后,享福的不是你?”
“可是……”苏氏是真动心了,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一下。
“你好好地想吧!”田婆子懒得与她废话,只抱了她炕上的一匹桃红色的缎子,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见无人看见,这才抱着缎子如做贼一般窜回了自己家里。
倒是苏氏倒在了炕上,脸上挣扎不已。
锦绣还不知道有人在后头劝她娘别赎她呢,此时拉着湛风,一边与两个孩子分糖吃,一边往湛家走。一路虽走得有些劳累,不过却也快活,到了湛家,就见徐氏正在院子里打扫,jīng神很好的样子,忙上去给她见礼。
“今儿你竟来了。”见是锦绣,徐氏只笑得满面慈爱,将她拉进了屋里。见锦绣想着去拜见老人,她便笑道,“他祖母如今睡着呢,一会儿你再去与她说话。”
“听说湛大哥来了信?”锦绣便笑问道。
“这两个小东西说的吧?”徐氏便笑道,“前儿是来了信。”说完她便在一旁翻找起来,嘴里还继续说道,“大哥儿还在信上念叨你呢,只是我想着你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便将这信收了。”
“湛大哥还好?”
“好得很。”徐氏此时,便拿着一封信jiāo给锦绣,脸上带着些光彩道,“他们刚到西北,就赶上了一场大仗,可巧儿叫大哥儿立了功,得了许多的赏赐,前头刚送回来。”见锦绣拿着信细细地看,十分关切,她的目中便更加温和道,“如今家里不缺钱了,我们也只等着他回来……”
军功向来丰厚,况还有不少的战利品,向来是发家的快捷之道。如同如今的英国公府,不过第二代罢了,府中却豪富,赶得上那些积累了几辈子的豪门世家,这其中大部分的好东西,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从敌人的手里头抢来的。
锦绣是知道这个的,又仔细看信,见其上湛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立了功,得了些赏赐,又问家里可好,果然后头问到了自己,不由心里一暖,却还是担忧地与徐氏说道,“湛大哥虽说得简单,不过军功越高,只怕当时越危险,婶子若是去信,且叫湛大哥千万保重自己!”
见锦绣关心湛功,徐氏只心里喜欢的不行,抓着她的手含笑道,“你的心意,我是一定带到的。”
锦绣有心要问一句湛功是否找到了父亲,只是想到这话自己问的并不合适,只qiáng忍住了,又问老人的qíng况,说起这个,徐氏便含笑道,“如今家里有了钱,前头大哥儿又送回了几只老参,我斟酌着给他祖母煎了喝,没想到竟渐好了。”
“这竟是好事儿了。”锦绣忙笑道。
“我在家里,也只望一家子平安就是。”徐氏与她说些话,便猛地想到了什么,回身儿便去柜子里取了一样什么方才了锦绣的手上,笑道,“看我,大哥儿叫我带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见锦绣要推辞,便嗔道,“竟这样见外不成?”
锦绣只好低头看手里的东西,见不过是个银手镯,手镯的上头,却安着三只野shòu的牙齿,十分有异族的味道,便好奇地问道,“这是láng牙?”只是从来未见过这样的装饰,便露出了喜欢的样子。
见她喜欢,徐氏便笑道,“大哥儿在战场上得到的,知道你没见过这样的,便赶着送你。”说完便将这手镯推到了锦绣的手上,温声道,“小风小善的与你的不同,不过也都有的,这是大哥儿特意给你留的,你若是再不要,以后我可不敢叫你登门了。”
“每次登门,总要得婶子些好东西。”锦绣红着脸说道。
“你若是愿意来,我什么都给你。”徐氏目光温煦地摸着她的头发,又问她为何来此,听了锦绣的一番话,便抚掌道,“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如今竟都是亲近的人了。”因湛功得了不少的银钱,她如今便不缺钱,多了十分的底气,说道,“既如此,你便常来家里坐坐,我也能多见见你。”
锦绣忙点头应了,又与徐氏说了会子话,见她开始忙着给老人煎药给家里做饭,急忙要帮忙,却被徐氏劝出来与湛风湛善玩耍,见两个孩子一个正在练字,湛善却在一旁托着下巴很是无聊,便含笑问道,“怎么不与小风写字?”
“我念书不行,只不当个睁眼瞎子就行了。”湛善摇着小脑袋摇头晃脑地说道。
见他古灵jīng怪地,锦绣便撑不住笑了,坐在他的身边问道,“那,小善想要做什么呢?”
“以后,等哥哥当了大将军,我给哥哥做军师。”湛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
锦绣听了,想到苏志对这两个孩子的评价,却心里一动,想了想便说道,“便是军师,也要读书呢。”见湛善一副读书很无聊的样子,她便温声道,“既然想要当军师,不读书,怎么知道什么qíng况要如何对敌呢?”见湛善一愣,她便含笑道,“若是不喜欢读千字文,至少先要把字都学会了,以后,好读兵书呢。”
“兵书是什么?”湛善还小,当军师不过是个愿望,便好奇地问。
“是能叫小善成为军师,成为大将军的书。”锦绣此时只希望湛善能好好地学认字,便温声道,“只是,这世上哪里有连字都认不全写不好的军师呢?”
“那我以后能做军师么?”湛善便偏着小脑袋问道。
“既然是小善的理想,那就往那上头努力就是。”锦绣便笑道。
湛善又托着下巴想了想,便点头道,“我听漂亮姐姐的。”说完,果然坐在了湛风的身边,温习起今日学的东西来,锦绣晒着暖暖的阳光,坐在了两个孩子的身边,见他们有忘记的字,便在一旁写了,又把着他们的手写了几个字,果然两个孩子更有劲儿地用功了起来。
徐氏一出来,就见着了这样的画面,看着漂亮温柔的女孩儿不厌其烦地带着两个孩子写字读书,一时间,只觉得有一种安宁的幸福,叫她忍不住眼中湿润了起来。
☆、第82章
晚些时候,见湛善与湛风自己乖乖地写字,锦绣便去厨房帮徐氏打下手。徐氏哪里能叫她做这个,只点了她额头一记,从一旁的罐子里抓出了一把的花生来,喂给锦绣一颗,见她吃得喜欢,这才笑眯眯地问道,“好吃么?”
苏脆的花生,外头裹着一层糖粉,香甜可口,锦绣便笑着点头。
“陪我说说话儿。”徐氏将她按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把手上的花生倒在锦绣的手里,一边做饭一边看着一个冒着苦涩味道的药罐子,嘴里说道,“我瞧着,你这次回来,怎么看着清减了?”
锦绣苦笑,竟没有想到徐氏的眼睛竟然这么尖,想到国公府里的那点子破事儿,她便只摇头笑道,“天儿渐热了,我也不过是有些缓不过来。”见徐氏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急忙笑道,“婶子如今可还忙碌?”
“有了大哥儿送回来的这些钱,家里就缓了一口气。”徐氏把菜都做上,这才坐在锦绣的身边,含笑道,“我想着,这些钱先买些地回来种,年年的出息就尽够咱们家过日子的了。”
“只是婶子一个人……”锦绣迟疑道。
“赁出去就是。”徐氏不在意地说道,“我只要五成的租子便是。”见锦绣连连点头,她便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被人糊了,当年他爹还在的时候,家里的地不知有多少,只是这几年败落了,只是本事我还是没忘的,这点子小事儿,何须挂心?”
“我只是担心婶子太忙了些。”锦绣将花生放在手里,有些犹豫地说道,“若不然,小善与小风,我常来看着点儿?”
“若能这样,我便阿弥陀佛了。”见她愿意常来,徐氏的眼睛便亮了,急忙笑道,“只是劳累了你。”微微一迟疑,她便问道,“你如今找着了母亲兄长,那府里可如何呢?”一双手便紧紧地握住,有些忐忑。
“我虽想要与娘团聚,可是与婶子说句心里话,那府里我有舍不下的人。”锦绣想到大太太孤零零地在府里过日子,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如今还算太平了,可是若是以后国公爷回来,那二房姨太太与齐五姑娘并不是省油的灯,便不免露出了忧容来,摇头道,“我如今家业俱立,过得比主子还好,都是因为我们太太的慈悲。如今她正是紧要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能舍了她一个人过快活日子。”
若是那样,连她都瞧不起她自己了。
那样的白眼láng,又有什么脸再存于世上呢?
徐氏只是担心锦绣年纪大了,已与府里头的哪位少爷有了qíng分,那样儿子便要心思落空。如今见她坦坦dàngdàng,又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不由含笑道,“你说的极是。”摸了摸锦绣的头发,她便温声道,“既然得了那位夫人的疼爱,你便不该只顾着自己。”见锦绣仰起头对她笑,她便叹道,“越发地叫人喜欢了。”
锦绣心xing良善,便叫徐氏觉得这女孩儿极好。
“婶子越发喜欢笑我了。”见那灶上的药罐子开了,锦绣急忙上前把它取下来,又滤了药汁子,见徐氏还忙着,便端着药去了湛家祖母的屋子,见那位老人已经醒了,此时正卧在chuáng上,见她来了,便招手,急忙上去扶她半靠在chuáng上,含笑道,“婶子忙着,我服侍您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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