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老米护犊子护到了变tai的地步。
但茶余饭后,讨论最热烈的还是关于米果从事的职业和米果这个孩子的品性问题。
殡葬业,因其行业的特殊性,始终不为老一辈的人所接受,但是年纪稍轻一些的小辈,思想就很开明。他们认为职业,就是安身立命之本。劳动本没有贵贱之分,行业也就应该没有高低之别。如果说因为殡葬职业跟死人打交道,就对其不屑,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他们向家中老人科普,随着国人老龄化的加剧,今后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人世。让逝者有尊严的“往死”,就是殡葬服务人员的功劳。小辈们又向老人们举例,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重视临终关怀,重视殡葬文化。台湾一家从事殡葬业的上市公司,登上了福布斯亚洲中小上市企业200强的排行榜。而且人家没有随便起一个普普通通的xx殡葬公司的名字,而是把企业称之为xx人本。人本,以人为本,每一个人作为大写的人,无论是领导人,还是普通员工,都是具有**人格的人,都有做人的尊严和做人的应有权利。逝者也是同样。这家公司招新的时候异常严格,它们不仅要求员工的样貌和学历,甚至招聘护柩者,也会优先聘用一些具有海外教育背景的年轻人。
所以说,他们老一辈的人观念太落伍了。
根深蒂固的旧思想,旧习惯也非儿孙们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改变,毕竟,行业的特殊性,主观上给了人们一种排斥感。但是这些,都不妨碍街坊邻居们对于米果的印象。
这几幢单位楼房里,所有的老中青,包括未成年的孩子们,他们一致认为,果果这孩子,好的没话说!
老年人对她的印象好,是因为这个长相可爱的小丫头,总会帮他们的忙。譬如顺道拎个菜,搬个板凳,扶他们上个楼梯等等,这些自家儿孙都做不到的小事,果果却能做得很贴心,很好。
中青年对米家果果印象好,是因为小姑娘性格好,看到谁都笑嘻嘻的主动问好,而且,小米果和那些花枝招展,妖娆扭捏的同龄女孩不同,她总是穿得很可爱,很正常,从不化妆,行事走路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孩子喜欢米家果果,原因就更简单了。
“果果姐姐的背包里,总有数不清的好吃的!”
米果是大家的开心果,是街坊邻居眼中的乖宝宝,虽然她的工作确实有点那个,可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对果果也太严苛,太歧视了。
相较于别家饭桌上的反思和议论,米家的餐桌就显得过于安静了。
米妈妈因为刚才米爸爸带着米果游街的行为,气恼不已,她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根本不搭理家里的两个神经病。
在她看来,外面的一对父女,就是神经病。
一个迷上了给死人整容,一个呢,却尽心维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出了个奇葩货!
神经病!
父女俩沉默着吃完饭,米果要收拾碗筷洗涮,却被米爸爸按住,“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爸爸来。”
米果起身,眼眶红红的看着米爸爸,“那您记得叫妈妈吃饭。”
米爸爸看着女儿垂头丧气地进了房间,才收拾碗筷送进厨房洗涮,洗到一半,胳膊一阵酸麻,他赶紧托住碗底,才不至于摔了碗。
“唉!真是老了,蹬了这一会儿车,老胳膊老腿就不管用了。”米爸爸捶打着腰背,叹息道。
不过,当他回想起米果扑进他怀里,感动的只知道流泪的情景,他又觉得,所有为了女儿,为了家庭付出的苦痛都是值得的。
洗涮完,擦干净流理台,他倒了一杯温水用钥匙打开了紧闭的卧室房门。
里面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家具的大概轮廓。
他叫了一声曹秀云,回答他的却是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米爸爸打开台灯,把水搁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
他推了推背朝他躺着的妻子,“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真准备和果果划清界限啊。”
米妈妈缩了一下肩膀,用力甩开他的手,“滚一边去,别烦我!”
米爸爸苦笑着朝边上坐了坐,“滚远了。”
见米妈妈不吭声,他叹了口气,劝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果果有错,她欺骗了你,让你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人了,你生她的气,理所当然。可是你,冷静下来有没有想过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我错就错在,当初不该生了她!”米妈妈抻着脖子夺过话去。
“曹秀云!!”米爸爸的声量蓦地变大,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米妈妈被这声带有明显责备性质的吼声给震住,她嗫嚅着嘟哝了一声,吼什么吼,便又扭过去躺着。
“曹秀云,你的心怎么变得这么狠,当年,你为了果果做了多少牺牲,你都忘了?我还记得,你流掉我们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你哭着对我说,要一辈子对果果好,疼爱她,因为要加上对失去的那个小生命的愧疚和爱。曹秀云,你摸着良心说,果果这些年可曾让你失望过,可曾对我们不孝?还有当初,若不是你眼红什么事业编,怂恿果果去学殡仪,她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凡事有因才有果,果果要不是学了殡仪,她可能到现在还按着我们规划的生活,过的无滋无味。果果性子平和,习惯了以我们的意志为主,二十几年里,她难得真正的喜欢一件事,难得勇敢一回。可见,这次的事,她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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