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无人应答。
孔易真咬着下唇,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愣了愣,把目光投向一柜之隔的宿舍。
办公室看不到岳渟川的人影,却可以听到宿舍那边传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响。
她目光微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朝那边走,“渟川?渟川,你在哪儿?”
宿舍只放着一张行军床和一个衣架,空间清冷狭小。
岳渟川立在背光的地方,手速很快的换衣服,听到脚步声,他迅速背转身,扣上军衬衣的纽扣。
“到外面等我。”
孔易真撇撇嘴,“瞧你那正经样,你身上的哪块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小时候天天玩在一起,搞脏了就被双方家长脱光了拎在院子里洗冷水澡,记忆没差的话,孔易真还记得他肋骨三根位置上,长着一颗黑痣,还有他清瘦匀称的身体,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岳渟川转过身,也不把衬衣塞进军裤,就这么不修边幅的摆荡着,绕开堵在衣柜门口的孔易真,走到了外间。
侧身而过的瞬间,孔易真闻到了岳渟川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像松木,像崖柏,自然清新的气息,使她的心跳骤然间加速。
岳渟川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喝水自己倒。”
孔易真也没指望性子冷淡的岳大队长为她服务,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主动拿起岳渟川办公桌上的水杯,“我帮你也倒一杯。”
“不用。。”岳渟川想把水杯拿回来,可是孔易真已经转身走了。
她接好水,先给他送过来,然后又回去接了杯水。
正准备起身,却听到岳渟川说:“把门打开。”
开门?!
开着门和她谈工作?!她是什么?是毒蛇,还是妖精?!
孔易真面色一沉,她拿起一次性纸杯,感觉水很烫手。
她偏不开!
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她仿若没有听到一样,端着纸杯走到岳渟川对面。顶着来自对面的强大压力,她拉出椅子,安静落座,把水杯搁在桌上。
没等她说话呢,却听到对面椅子咣当一响,然后一抹高大的军绿色身影,疾步走过去,唰一下拉开门。
孔易真阖上眼睛,吸了口气,把胸中那股子被点燃的怒气,强自压下去。
“渟川,你在生我气吗?”傻子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大对劲。
岳渟川蹙起浓黑的剑眉,坐下,翻弄着桌上的杂物,“你要是没工作可谈,就回家去。”
“渟川。。”
“工作时间,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职务,孔参谋。”岳渟川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孔易真的脸霎时间变得滚烫,她抿了一下嘴唇,转开视线,啪的一下,手掌盖住她带来的记事本。
“中队长,我想申请去西区的清查小组。”
“你被分在东区。”中队负责整个锦湖区的消防隐患清查治理工作,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小组人员分配上,充分考虑到技术人员合理有效的配置。
中队的防火参谋原本有三人,可是其中一名去外地培训不在a市,所以,中队就把消防重点单位集中的东区和西区分别派给了两名防火技术人员。
中队会议已经宣布,孔易真负责清查企业相对较少的东区,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防火参谋则负责锦湖区消防重中之重的西区。
西区为什么被称为消防重中之重,是因为辖区内鳞次栉比的化工企业和高新产业园区,都集中在这里。
西区向来是特勤中队,支队,乃至a市消防防控的重要区域。
通俗一点说,西区安,锦湖安,锦湖安,a市安。
一连串的关系,充分说明了西区消防的重要性。
“我为什么不能去西区!是我的技术不过关,还是我的履历造假了,你什么意思啊,是故意让冯小海骑我头上拉屎吗!”一生气,孔易真开始口不择言。
冯小海是中队防火科的老人了,他对‘空降兵’孔易真一直存有偏见,认为她就是那种只会倚靠父辈关系的花瓶,所以,从她到中队的第一天起,这个冯参谋便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能一脚把她踢出防火科。要不是她这些年潜心研究课题心性淡泊了不少,依她前些年的暴脾气,早就和冯小海吵得你死我活了。
“孔参谋,没人敢在你头上拉屎,你言重了。”岳渟川说。
冯小海是他到中队之后接触到的技术大腕,大腕一般都有点怪脾气,冯小海也不例外,对人极其冷淡,包括对他这个领导,也是如此,不管是在中队,还是在外面碰到,冯小海看到他都像陌生人一样,尽可能的少说话。
岳渟川对他印象改观,是在一次火灾事故现场。严冬,大雪,百年难遇的极寒天气,冯小海只穿着单薄的军装在烧成焦炭的厂房空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寻找事故人为的关键线索。
最后,他凭着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和一个被熏黑的烟头,认定了这家着火的私营工厂涉嫌故意纵火骗保的行为,为保险公司挽回了巨额损失。
当夜,被严寒冻透的冯小海回到中队之后高烧不退,可他一直忍着,直到再次出警时昏倒在火灾救援现场,才被岳渟川背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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