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夙翘着二世祖的啷当腿儿仰躺在床上,琢磨着她爹什么时候才能像当年那般从天而降救她出去。
不过如今仙妖大战已经打开,他们怕是一时半会顾不上她。
就算知道了她被抓到妖界, 獠牙此番抓她过来是为了用她的神力增进自己的修为, 怕是早就做好了把两位上神当做瓮中鳖的准备。
如此一想,有没有人来救, 倒也成了一件纠结的事情。
妖界漫长的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掀了过去,早晨的霞光透过巴掌大的天窗照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个被拉长的有棱有角的光影。
仰躺着的人忽然一个极其灵活地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僵直地坐在床畔。
这“客房”的墙太厚, 又设了结界, 外边琐碎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若不是那“吱吱哇哇”的低吼声在寂静的夜里太过突兀,从小天窗里飘了进来, 她根本注意不到外边的动静。
那是北胤的声音。
瑶夙凝着眉头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整晚都安安定定落在原处的心,此时快得像密集的鼓点,仿佛什么都抓不住, 又确确实实能感受到不安和惶恐。
北胤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獠牙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生来神胎,高贵无比,可也并非不能理解满心夙愿的人,经年日久地努力始终被人压下一等之后,原本满筹的壮志会渐渐扭曲成黑暗的心。
若他说的那些并没有夸大,那么一个人能潜心蛰伏几万年埋下这么多的引线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也必然有着十成的把握去做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要主宰三界,可……如何做到?
瑶夙轻轻踮起脚尖,平伸着双手,捏了一个诀化成了蝴蝶,扑了扑双翅,抖抖擞擞地飞了起来,轻盈的粉末散尽了日光里,没有目的地四下落去,转眼蝴蝶已经飞到了小窗边。
装饰似的大黑眼睛动也不动,细长的触须试探性得伸了伸,没有丝毫的动静,小蝴蝶瑶夙才大着胆子要从天窗的铁杆间隙往外钻。
小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整个屋子突然触碰了什么开关似的“呜呜”震颤了一下,两根铁杆子同时迸出冷冷的电花,冷蓝色的光像冷刃的刀锋,从两个方向同时扫向小小的蝴蝶。
瑶夙赶忙撤了回来,慌乱之下失了平衡,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跌了下来,跌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几缕发丝落在了地上,瑶夙低头看了一眼,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上嘴唇,满不在乎地将乱了的发丝别至耳后,手指碰到眉梢处的时候有些发疼,浅淡的血迹沾在了指甲盖上。
她低低“嘁”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牢房倒是做得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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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牙客气地请她当了一回倾诉"心事"的客人之后,便没有再对她客气。
到了她这个岁数的神仙都会吐纳调息,没有一日三餐的必要,也就果真没有人来送饭,连让她诓骗小狱卒开门的机会都没有。
日升月落了几轮都没有人来搭理她,也再没有什么动静从小天窗外传进来。
瑶夙心里想着事,手里便没法老实,不住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东西来,变着法地在这小屋子里折腾,折腾得除了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捂着发痛的良心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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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有点长,梦见了许多和北胤在人间时候的事。
再醒来的时候,又到了漫长的夜晚。
明晃晃的圆月升得很高,坐在床上仰起头,正好可以从小天窗看见天边高悬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流水似的照了进来,比平日光亮了几分。
今晚月色不错,又那么几分中秋赏月的感觉——瑶夙这么想着,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又以可见的怪异角度僵在了那里,露出了一个将笑不笑的神情。
今晚的月光是白色的!
离开妖界太久,早已经忘了这一年一度的、不许普通女妖君参加的祀月节。
今夜的集市不知道会不会和当年一样热闹,可她现在也无暇寻思这些,静得几乎能听见月光流淌声的牢房里,有一股无形的气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瑶夙抬手按在额角上揉了揉,手指抚过已经结了疤的眉梢处。
身后的门突然"咔哒"地响了一声,像是为了提醒她似的,前来提人的妖兵及至此时才发出了拖踏的脚步声。
“小神君。”
来人站在她身后,粗哑着嗓子开口。
瑶夙一挑眉头,拉出一张严肃的脸转过去看他,几天不曾开口说话,嗓子干得有些嘶哑。
“刀面妖君亲自来了,看来是准备送我上路了?”
“能成为獠牙魔君的刀下俎,这是小神君的荣幸。”刀面开口的时候脸部动作很大,牵动那条爬了半张脸的刀疤,显得整张脸都恐怖狰狞。
饶是在这种时候,瑶夙还是没忍住腹诽了一番,天底下有那个将死之人因为杀他的人是个有头有脸的而感到荣幸的。
刀面并不理会她的小心思,伸手化出了一个冰蓝色的盒子,盒子里亮起的一团暗紫色火焰,和刀面身上的妖力不一样。
瑶夙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小盒子上,冷声问道:“这是什么?让我服毒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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