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这个做母亲的总归是要比我这个做祖母的心疼起言。”
她这话一落,王氏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了几分,就连陆起宣两兄弟也跟着一道跪了下去,向谢老夫人致起歉来。
屋子里一时充满了告罪的声音,若只是王氏也就罢了,可如今看着底下那两个少年,她心下忍不住是又一叹。
到底是自己的孙儿,谢老夫人也不忍说得太过,
她等掐了一遍佛珠便稍稍放缓了几分语气与人继续说道:“江西虽然偏远,可有着几个老掌柜的带领,起言又能出什么事?等他扎扎实实一步步做起,日后再让他回来,其余的管事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她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不过这终归也只是我的一己之见,言儿是你的亲儿子,你若是有什么更好的去处自然是要听你这个做母亲的。”
谢老夫人这话虽然说得平淡,可语气却还是添了几分淡漠。
王氏的手撑在地上,微微垂下的脸上也止不住冒起了汗,她能有什么好的去处?她的陪嫁铺子本就不多,王家虽然说是她的娘家,可平素也鲜少有往来。可是当真要让言儿去那样的地方,她又怎么能忍得?
这一去少说也得要个一年半载,要让言儿日日跟着那群下人同吃同住的,还得听他们的吩咐…
她怎么能够放心呢?
王氏迟迟不说话,谢老夫人的面色也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到后头还是陆起宣开了口:“祖母给言弟考虑得很是周到,母亲又岂会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这话一落便又拧头朝陆起言看去,口中是压低了声音的一句:“言弟,还不快向祖母道谢?”
陆起言耳听着这句,朝陆起宣看过去的脸上却有着不敢置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会赞同祖母的话让他去那样的地方?
他堂堂国公府的公子竟然让他去行商,还让他从最低做起,这若是传到外处,那些人还不知该怎么耻笑他呢?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下的品级,倘若他真的应允了,日后他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陆起宣看着他这幅模样,脸上的神色越渐黑沉,连带着声音也越发沉了些许:“言弟,难不成你想要父亲来与你说吗?”
陆起言耳听着这话,原先脸上的怒气便跟着一消…
父亲素来最听祖母的话,但凡是祖母说的话,他便没有不听的…若是让父亲知晓他因为此事惹怒了祖母,只怕他的下场会更惨。他想到这,撑在地上的手便又忍不住攥紧,待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抬了脸朝谢老夫人看去,口中是道:“孙儿听凭祖母的安排。”
谢老夫人看着他脸上未加掩饰的愤恨,心下还是止不住一叹。
她并不期望自己这个孙儿会理解她的苦心,她只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这些年汴梁城里的暖玉春水掩盖了他的眼睛,或许出去一趟,看多了世事,他的心胸也就不会再如此的狭窄。
可不管如何,她还是觉得有些累了。
谢老夫人一面揉着自己的眉心,一面是道:“都起来…”等说完这话,她是又看着陆起宣说道一句:“你既然应允了,这几日便好生待在家中,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备上,等过几日就和柳掌柜他们一道出发。”
等到陆起宣应了“是”。
她便也懒得再说道别的,只是朝底下的人摆了摆手,而后是道:“好了,你们都回去。”
众人耳听着这话自是齐齐应了一声“是”,眼看着魏嬷嬷扶着谢老夫人往里走去,而其余一众人也都先后往外走去。
…
等走出外头。
沈唯看着陆起淮便淡淡说道:“等过会我会让陆管家领你去一趟回事处,你亲自去挑。”到底是陆起淮用人,她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想法,倒不如由他亲自去挑。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自是应了“是”…
沈唯见此也就不再说道什么,只是眼看着气势汹汹的王氏,她的双眉还是止不住一皱,眼瞧着人离去,她才开了口与陆起淮说道一句:“倘若有人为难你,你也不必碍于情面,说到底你才是国公府的大公子。”
她这话虽然说得平淡,可话语之中却添着几许关心。
她也的确是怕王氏母子私下做些不该做的事,如今陆起言被谢老夫人打发到江西那样的地方去,凭借王氏的性子难免闹出什么事…若是陆起宣两兄弟倒也罢了,可这王氏说到底总归是陆起淮的长辈。
这个时代最重视的便是孝道,她也是怕陆起淮吃了暗亏。
陆起淮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份关怀和担忧,他眼中的笑意越深,连带着声音也越渐柔和:“母亲放心,您往日说过的话,儿子半点也不敢忘。”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一顿,她拧头朝陆起淮看去,却是想起当日陆起淮被陆起宣两兄弟欺负时与他说过的那番话…她还当真是白担忧了,当日在霍家,他都可以化险为夷,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置于那危险之地任凭旁人欺负呢?
她想到这还想与人说道什么,只是看着他那双眼中的专注和笑意,还未吐出的话便是一顿,倒是身侧的墨棋上前与她说道:“夫人,您今日还要见外头的几个管事,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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