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听柳梦闲说完最后一句,原先面上的犹豫才消了个干净,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是与柳梦闲继续说道:“庄妃娘娘是因为想替晋王殿下许杨家姑娘的婚事这才惹了陛下不高兴,可娘娘可曾想过,为何陛下会不高兴?”
她说到这便又看了一眼柳梦闲的面色,见她正在沉吟着便又跟了一句:“娘娘青睐郡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想来陛下也是知情的,如今太子已过十七,早就到了成亲的时候,可陛下…他却没有丝毫表示。”
柳梦闲到底是六宫之主,或许起初还会有些不解,可在听沈唯说起赵准的时候,她心下便已有了几分明了。
她想把霍飞光许配给太子的事,这汴梁城中没有人是不知晓的,陛下自然也是知晓的…可是每每与陛下提起太子的婚事,他却从来不曾说过什么。
往日她还以为是陛下舍不得这个外甥女,这才一拖二拖。可如今看来,陛下哪里是不舍,他是根本不希望霍飞光嫁给太子!
柳梦闲想到这,脸上骤然苍白了几分,就如陛下不想给晋王平添一个助力,同样,他也不希望霍家会成为太子的助力…她的手紧紧握在扶手上,眼中的神色也略显迷茫,红唇一张一合却是轻声呢喃:“可是,为什么?”
她这一声似有若无的话语…
沈唯自然未曾错漏,她仍旧端坐在椅子上,声音也很轻:“臣妇虽然是内宅妇人却也记得当年先帝曾因为外戚干政的事责罚过当年的废太子…”等这话一落,她眼看着柳梦闲眼睫微颤便又轻声跟着一句:“其实太子如今已无需再用一门亲事去维系外头的势力了,陛下恩重,近来对太子也多有夸赞,何况说到底,太子终归是太子。”
是啊,太子终归是太子。
只要太子不犯错,那么日后那个位置总归是她儿子的,她又何必如此汲汲营营反倒了惹了陛下不高兴?
柳梦闲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原先萦绕在面上的迷茫倒是也消散了开来,她重新朝沈唯看去,口中是宽声一句:“多亏有你提醒了本宫。”她原本是打算过几日等到她生辰之际,众宾皆在的时候,当场与陛下说起这桩事。
到得那时,就算是陛下也得卖她一个面子应下了这桩婚事。
如此一来,纵然她能够如愿以偿,可日后呢?只怕她也会沦落成如今庄妃的模样,甚至还会更惨。
柳梦闲想到这,心下也是止不住一颤,不过…她眼看着坐在对侧的沈唯还是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尖。她以前也只是觉得这个妇人有些聪慧又惯会说话,可今日这一番话语却让她觉得这个妇人岂止是聪慧?
这些事,她都看不明白。
可这个妇人却只不过三两句就让她想明白了。
沈唯自然也察觉到了柳梦闲看过来的目光,她面上的神色仍旧未曾有什么变化,只是含着几分被人夸赞后的不好意思。她微微垂下眼帘,口中是一句:“臣妇也不过是旁观者清,以娘娘的心智,纵然没有臣妇,过几日您也能够想通。”
柳梦闲耳听着这话,脸上倒是又重新拾起了笑意。
这倒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想到这便又握过沈唯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跟着是又一句:“不管如何,本宫都得谢你一回…”等前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等再过几日便是本宫的生辰,你可一定要来,还有你家中那个长子,记得也带来给本宫来看看。”
她说到这是又笑了一回:“说来,本宫还未曾谢过他呢。”
沈唯闻言自是笑着应了。
…
等到沈唯回去的时候已是申时时分了。
柳梦闲自然又给她备了不少好东西,若是细瞧的话这回比起以往还要多上些…就连原先引她进去的茗烟瞧见这幅模样也免不得说了声:“皇后主子待您可真好。”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疑惑,这还真是稀奇了,以往每回郡主来时,皇后主子哪回不是发一通大火,连带着她们这些底下人也颤颤巍巍,生怕碍了人的眼。
可这回——
皇后主子不仅未曾发火,对这位荣国公夫人竟然比以往还要宽厚几分,还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她心中虽然是这般想,面上倒是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待人又恭敬了几分。
沈唯自然也察觉出宫人的态度,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如常由秋欢扶着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至荣国公府的影壁。
原先侯在那处的婆子、丫头瞧见这马车里头的东西免不得是碎碎细语起来,都说“大夫人是个好福气的,竟然如此得那位主子的青眼”…沈唯耳听着这些话语也未曾说道什么,她只是让秋欢遣人把东西搬回去,而后是让人带着那一株千年人参朝大乘斋走去。
…
大乘斋。
沈唯刚走到那处,以南便迎了过来,她眼见人打完礼便问道:“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午间吃完药睡了一觉,现下好多了…”以南一面笑说着话,一面是引人进去,口中是跟着一句:“这会正在里头看着佛经呢。”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
她捧着那只锦盒往里头走去,眼瞧着坐在里头罗汉床上看着佛经的老妇人便又停了步子…魏嬷嬷原先就侍奉在老夫人的身侧,自然最先瞧见了沈唯的身影,她是笑着朝人打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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