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欢见她说出来,那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得一串串往下掉,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是颤声说道:“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水碧先前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已皱起了眉,这会看着秋欢眼泪不断便与沈唯说道:“夫人,您先别想太多,陛下肯定是会有法子解决的。”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只是笑了笑,她就坐在铜镜前,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过了有一会才笑着说道:“我没想什么…”早在决定和赵睢在一起的时候,她便猜到会有这样一天,虽说她和赵睢的身份是假的,可在旁人眼中,赵睢也的确是叫过她几日母亲。
何况时下士大夫惯来保守又重礼教,再加上既然有人故意传播,免不得是要说三道四的。
他们指责不了天子,自然会把矛头对准她,只怕如今汴梁城中说道最多的便是她的事了,她纵然不曾听到,也能想出个二三。不过流言蜚语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她从来不会去做。
只要赵睢待她是真心的,那么她会与他一同面对这些事。
沈唯想到这便又细细描绘了一回自己的眉眼,她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两个丫头还是一副神色寂寂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好了,别苦着脸了…”她这话说完便又朝水碧看去:“我让你去太医院喊人,如今可来了?”
水碧见她面色如常,便也收敛起了面上的神色,而后是同人说道:“奴再着人去看一回。”等到沈唯点了头,她便先退下了。
沈唯见人退下后便又笑着与秋欢说道:“好了,你也下去收拾收拾,着人传膳。”
秋欢虽然心下还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应了人的话打外头去了,只是她刚刚打了帘子便瞧见身穿朝服的赵睢黑沉着一张脸阔步走来…她先是一怔,而后便忙朝人打了一个礼。
赵睢也未曾理会她,只是继续迈步朝里头走去,等瞧见坐在铜镜前的那个女子笑盈盈得朝他看来,他身上先前一直笼罩着的怒意才平息了许多,就连步子也变得稍缓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等走到沈唯跟前便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刚起?”
“嗯…”
沈唯的声音带着醒来不久的绵软味道,听起来便显得格外缠绵。
她的眼中带着如常的笑,连带着眉宇之间也是一如往日的模样,等握着赵睢的手起了身,她才伸手轻轻揉着他紧皱的眉心说了话:“别皱着眉了,瞧着就跟小老头似得。”
赵睢耳听着这话,便知她是知晓了。
他原是想瞒着人,可也知晓凭借沈唯的本事,她若想知晓总归是有法子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等把人揽在怀中才沉声说道:“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的皇后只可能是你,任谁阻止都是没有用的。”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轻轻笑了笑,她刚想说话,外头便传来内侍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陛下,百官还是不肯离开,这会仍跪在太和殿前,杨首辅特地着人来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赵睢闻言却是又沉了脸:“他们想跪就让他们跪着,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到几时?”
他这话一落,外头的内侍自然不敢吱声,却是沈唯看了看外间的日头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推了推赵睢,眼见人看过来便柔声说道:“你如今刚登基,这会又是烈日,那些又都是老臣,若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外头又该说道什么了。”
倘若是以往,他怎么任性都是可以的。
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有些事自然也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这个道理,赵睢岂会不明白?因此耳听着沈唯这番话,他也未曾说话,只是紧拧着眉低着头看着沈唯,却是过了许久,他才闭了闭眼,等到平了心中的情绪,赵睢才撑着沈唯的脸重新说道:“我去去就来。”
等这话说完,他是又弯腰亲了一回沈唯的额头,而后才举步往外走去。
而沈唯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颗心突然跳得厉害,只是还不等她多想,外头便又传来了水碧的声音:“夫人,赵太医来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也回过了神,她重新坐回到了软榻上,而后才对着外头开了口:“进来。”
帘起帘落——
没一会功夫,水碧便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走了进来,等行完礼,那赵太医便上前一步低着头恭声问道:“不知娘娘哪里觉得不舒服?”
沈唯闻言便与人如常说道:“我这几日时常觉得胸闷嗜睡,偶尔还有恶心呕吐的状况…”
赵太医耳听着这话,心下便是一凛,不过他也未曾表露什么,只是又给人拱手一礼后才道:“恕微臣无礼…”他这话说完是在沈唯的手腕上垫了一方帕子,而后便替人诊起脉来。
水碧就侯在一侧,她眼看着赵太医把了许久也未曾说话,反而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太医,夫人到底是什么病?”
赵太医闻言却不曾说话,他是又细细替人诊了一回才绽开了笑颜:“娘娘并未身体抱恙,而是有孕了…”他这话说完便收回了覆在沈唯手腕上的帕子,而后是又朝人拱手一礼,紧跟着是一句:“若是微臣不曾估错的话,娘娘应是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娘娘的体质弱,先前微臣才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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