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汴梁的时候,总觉得这天上的星河月亮也破不开云层,瞧起来总有些寡淡,如今躺在这戈壁上,四处什么都没有,没了云层遮盖,就连天上的星月也明亮了许多。
霍飞光的脸上因为沈唯的信仍旧挂着笑,来边城的时候,她最担心的便是沈唯。那个时候,她为了避免长兄寻到她,切断了和沈唯和梁令岳的所有关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如今沈唯既然能有这样的结果,她也终于悬下了这颗心。
不过…
既然沈唯已经回到了长兄的身边,那么,那个人呢?她思及此,脸上的笑意却也散了开来。
霍飞光想起那日在城门口,那人一身白衣看着她,皱着眉劝说道:“郡主不打算同我们一起离开吗?”
元月的夜,到底还是有些寒冷。
纵然她裹着大氅喝着暖酒,还是觉得脸颊有些被冻僵了,可她却不愿起来,她只是看着那轮月亮,神色虽然平淡,可眼中却有着谁也看不清的复杂思绪…她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窥清自己的心思。
她…是喜欢梁令岳的。
这一份喜欢不知从何生起,只是在她知晓的时候,心中却早已有了那人的身影。
她知道梁令岳喜欢沈唯。
因此纵然知晓自己的这份情谊,她也从来不曾与谁诉说过。
不曾,不愿,也不想。
她是霍飞光,是庆云的昌平郡主,她无需奢求别人的爱,纵然她喜欢他,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就如此时,寒风呼啸,而她躺在这戈壁上,想着那人如今会在做什么?
或许仍旧是同以前那样游历世间?
又或许是已经寻觅到了其他的红颜,泛舟江河了。
霍飞光想到这,似是想笑,可那唇角到底还是扯不起来,她重新饮起了酒,只是这一回喉间的酒却也泛起了一抹先前未曾有过的苦涩。
夜更深了,囊中的酒喝得也差不多了,她索性起身,却是想回城,只是她刚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马蹄声?霍飞光拧眉朝身后看去,便瞧见跨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一身白衣,手持玉笛,披星戴月朝她策马而来。
起初的时候,因为隔着远,她也看不清他的面容,离得近了,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她的脸上却有着说不出的怔忡。
梁令岳…
怎么是他?他,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吁——”伴随着这一声,却是那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梁令岳高坐在马上,看着她一人一马在他跟前,眼中却是浮现了旧日的笑意。他什么都不曾说,只是翻身下马,而后是把手中的酒囊扔了过去,口中是跟着一句:“当初我曾和你说过不醉不归…”
他这话说完眼瞧着她已经接过了酒囊便又笑跟着一句:“所以我特意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与你不醉不归。”
霍飞光虽然接过了酒囊,可耳听着这一句却还是有些怔忡的,他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与她不醉不归?这个说法,有些过于荒诞,不过她到底也未说什么。她只是打开了酒囊上头的木塞,而后便慢慢喝了起来。
梁令岳见她喝起了酒,便笑着从一侧取出另一只酒囊,也跟着一道喝了起来…两人在这辽阔的天地之下,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各自握着手中的酒囊慢慢喝着。
酒是汴梁那处的味道,带着些那儿独有的缠绵味,霍飞光尝出了味道,握着酒囊的手便是一顿,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她才开口说道:“你去过汴梁?”
“是啊…”
梁令岳抿了抿唇,等把那股子酒意吞入喉间才仰头看着天空说道:“我去看过她…”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目含笑,语气也很轻松自在,丝毫不曾带有遮掩。等前话一落,他便拧头朝霍飞光看去,跟着是又一句:“她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原本他还担心那个男人会委屈她,没想到那个男人…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既如此,他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他不曾见面,只身出来,原本是打算回山庄,可从汴梁出来的这一路,他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霍飞光。
更奇怪的是,他不仅想到了她,还很想见她。
所以他日夜兼程,从寒冬到元月,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样的事,他并不是头一回做,早年间,他也曾为了应一个故交的约而做过这样的事,可这一回的心境却好似有所不同。
梁令岳看着霍飞光的面容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出了几分往日少见的柔和。
他也不知怎得,袖下的指尖竟忍不住稍稍蜷起了几分,不过也就这一瞬的功夫,他便开口问道:“以后打算在这处待着?”
“嗯…”霍飞光这一声应得很轻却也很坚定,她未曾看梁令岳只是继续喝着酒,却是过了有一会的功夫才问道:“你呢,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梁令岳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年少的时候想游历世间、行走江湖,如今这天下各地,倒也去得差不多了。
若问起日后,他倒是也未曾想过。
不过如今既然有人问起,梁令岳倒是也细细想了一回,他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色,耳听着不远处的城中传来的浪漫歌谣,也不知怎得,他突然就笑了起来:“这里倒是不错。”他这话说完察觉到身侧那人朝他看来,便也跟着转头朝人看去,他看着她的面容,眉眼含笑,口中是跟着缓缓一句:“行走江湖这么久,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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