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着先前飞光所说的伤痕,她这颗心便又悬了起来,就算有人作证可以证明陆起淮的确是在厢房换了衣裳,可这其中的时间又如何说得清楚?倘若在陆起淮的身上发现了那些痕迹,那就代表青柳的确是被他所害。
若是此时换作任何人,赵纨都不会多说半句,只管让人查上一番,可此时她面对的是陆起淮…赵纨抬了眼朝陆起淮看去,眼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眉眼,她这心中实在定不下主意。
霍飞光就站在赵纨的身侧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的心中有几分不解,却是不明母亲现在是怎么了?这些年,虽然母亲看起来性子柔婉,可她处理家中内宅事务素来是杀伐果断的,偏偏此时她却半句话也不曾说,倒像是要替那位荣国公府的大少爷寻法子开脱似得?
她想到这便也抬了眼朝陆起淮看去…
这位荣国公府的大少爷她虽然从未见过,可他的事,她却是听过不少。当年荣国公在那风月场所一醉之后便有了这位陆大少爷,只是这些年他一直都被养在外头却是等到荣国公去世后,家中老太太怜他年幼,这才让他重新认祖归宗。
这么多年霍家和陆家都没有什么走动,更遑论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了,母亲又怎么会想替他开脱呢?
周遭众人也和霍飞光一样,心中存着疑惑,也是不明白这位清河长公主如今是怎么回事?先前气势汹汹得过来要寻一个真相,如今耳听着陆起淮这样说道却是未再多言?只是她身份尊贵,她若不开口,旁人自然也不敢多加说道什么,到后头还是沈唯上前一步。
沈唯屈膝朝赵纨行了一礼,而后是与人说道:“长公主,玄越既然在此处,那便让人查探一番,也免得旁人胡乱猜测,平白坏了玄越的名声。”
赵纨未曾想到头一个说此话的竟然会是沈唯,她拧头朝人看去,口中是呐呐一句:“你…”
沈唯未等她说完便又继续说道:“臣妇相信玄越的为人,他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既然未曾做过又何必畏惧?”她这话说完便朝不远处的陆起淮看去,跟着是又平平一句:“玄越,你可惧?”
陆起淮闻言却是轻轻笑了笑,他的气质本就清俊,此时这样一笑更恍如山间清风一般…有不少士族小姐都忍不住红了脸别过了头,好似再看上一会便难再移开。
陆起淮未曾理会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他只是迈步朝沈唯走去。
待至人前的时候,他是先朝霍龙亭和赵纨各自打了一礼,跟着是说道:“玄越自幼熟读孔夫子圣贤书的,虽然比不过场上诸位公子却也知晓礼义廉耻,今日既然玄越有所嫌疑又岂敢就这样离去?请尚书大人遣人与我一道过去,还玄越一个清白,也还那条无辜性命一个公道。”
霍龙亭闻言便朝人看去。
因为赵纨当日所言,今日他在见到陆起淮的时候便对他有所留心,这少年的眉眼和当年那位的确有几分相似,可左右也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
不知这位陆家大少爷是不是在外头养得太久的缘故,虽然瞧着容颜非凡却太过文弱了些,身上没有半点陆步巍的威严之气。
他虽然不喜欢陆步巍,可心中对他也是有所敬服的。
原本以为陆步巍留有一子,日后可以承他衣冠,哪里想到如今留下来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出色之辈,总归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因此霍龙亭后头对陆起淮便也未再留意,可如今听着这番话,他这心中倒是难得对陆起淮起了几分赞赏。他面上的神色与先前并无不同,可声音却还是缓和了几分,他垂着眉眼看着人,说道:“你随我过来。”
等这话一落,他便先迈步往前走去。陆起淮见此自是也未再说道什么,他是又朝赵纨一礼,而后便跟着霍龙亭的步子往前走去。
既然人已经过去了,这周遭众人便也未再说什么。
陆觅知紧紧牵着沈唯的手,娇俏可人的小脸也有些苍白…
沈唯知她在想什么便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眼瞧着陆觅知仰头朝她看来便又无声与她说道两字“别怕”。
陆觅知眼看着沈唯面上的笑意,原先紧绷着的面容也跟着松懈了几分,只是手却仍旧紧紧攥着沈唯的手,身子也靠得极近,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陆起淮离去的方向,一寸也不曾移开。
…
约莫两刻后。
霍龙亭领着陆起淮出来了,他眼瞧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便摇了摇头,口中也跟着严板一句:“不是他。”
他这话一落,原先一直等待消息的众人自然神色各异,有无所谓的也有可惜的,自然也有松了一口气,还有便是不敢置信的…陆起宣一错不错地看着陆起淮,素来沉稳的面上此时却有些苍白。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亲眼看见陆起淮用下那杯酒的,那酒最是容易迷人心智。
虽然陆起淮这么早醒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如今那个丫鬟既然已经死了,陆起淮又怎么会半点事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还不等陆起宣想个透彻,陆起淮便已朝他走了过来。
陆起淮眼看着陆起宣脸上的苍白,自是关切问了一句:“二弟,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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