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氏…
她手里握着帕子佯装擦拭着眼角的泪,可朝陆起淮看过去的目光却带着遮掩不住的兴奋。
她心里头早就对陆起淮有所不满了,且不说当日因为他的缘故害得她的言儿从此断了前程还被赶到庄子里,更何况如今看老太太和陛下的意思,却是有意提拔陆起淮。倘若陆起淮真得成了新一任的荣国公,那他们二房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王氏只要想到这,看向陆起淮的目光便淬着几分阴暗的狠毒。
就这样死去,别再醒来了。
只要陆起淮死了,那么一切都将会恢复成原本的面貌,没了长房的这个庶子,三房的那个病秧子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荣国公的位置将属于她的儿子,一切的殊荣也将属于她的儿子。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那样的景象,王氏眼中的神色也开始变得癫狂而兴奋起来。
倒是陆起宣一直注意着王氏,眼瞧着她这般忙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唯恐旁人瞧见…就算他们心里再激动,也不能在此时表露出来。
陛下已经亲下旨意要救陆起淮,何况如今祖母和长公主也还在,若是让她们瞧见也不知该怎么想他们?
王氏察觉到有人扯她的袖子,忙拧头看去,眼见是陆起宣又见他摇了摇头…她便也收敛了面上的神色,重新化作几分担忧和悲叹。
…
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晚,屋中也已点起了烛火,而陆起淮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沈唯眼看着屋中众人,谢老夫人面上已经呈现出几分疲态,陆步侯虽然强撑着身子骨,可温润的面上却也泛出了几许苍白…她眼看着这幅景象便轻声同谢老夫人说道:“母亲,如今夜色深了,你们先回去。”
“您身子还没好在这处反倒是让我们担心了…”等前话一落,沈唯是又跟着一句:“这处儿媳会看着的,您且放心。”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神色也闪过几分挣扎,她的确有些撑不住了,只是念着那人的身子这才强撑着不肯离开。
虽然知晓那人今日必定会受伤,却未曾想到他竟然真得会不顾性命。
她想到这便又朝沈唯看去,眼瞧着她面上的担忧却也未再说道什么。谢老夫人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抬了手由以南扶着起了身,跟着是同身侧的赵纨说道:“长公主也该累了,您和郡主也先回去歇息。”
赵纨虽然心中担忧,却也知晓倘若再在此处待下去惹人侧目。
因此耳听着这话,她便也跟着点了头,只是临来由霍飞光扶着出去的时候却还是往那屏风后头看了一眼…眼瞧着那个躺在软榻上的少年,纵然心中知晓这个少年不会是那人,可只要看着这幅模样,她便止不住把当年缺于那人的关心放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当年,倘若她能够站出来,或许如今这世事将会有极大的不同。
可她…
终将是怯懦了。
霍飞光察觉到赵纨面上的神色,她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好似母亲对这位少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她也跟着循了一眼朝里头看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看着那人躺在那处,就连她的心中也隐隐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不过也就这一会功夫,她便收回了视线与人说道:“母亲,我们该走了。”
赵纨耳听着这一声便也未再说道什么,她只是朝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由人扶着往外走去。
谢老夫人和赵纨先后离去,王氏便也懒得在此生出什么作态了,左右她和沈唯也早就撕破了脸面,这会她便放下了眼角的帕子朝沈唯说道:“既然大嫂在这看着,那么我们也就回去了,倘若玄越有什么事,大嫂可千万要着人来与我们说一声。”
她这话一落,屋中众人的面色皆有些不好,倒是陆起宣忙朝沈唯拱手一礼,紧跟着一句:“大伯母,母亲也是担忧堂兄会出事,夜色深了,您也要注意身子。”
沈唯眼瞧着他们母子的作态也只是淡淡发了话:“劳你关心,你们先回去…”等到王氏母子三人退下,她才又抬了眼朝陆步侯夫妇看去。
烛火之下,陆步侯的面色越渐苍白了,沈唯见他这般忙说道:“三弟、三弟妹也快回去。这处密不透风的,你们也在这儿待了许久了,等到玄越醒来,我自会遣人过来传话。”
陆步侯闻言倒也未曾推辞,他是知晓自己身子骨的,倘若再在此处待下去,若是犯了病也不过是徒惹旁人担心罢了…因此耳听着沈唯之言,他也只是起身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那我和桑柔就先回去了,倘若有什么事,大嫂尽管遣人来传话。”
等到沈唯应了声——
陆步侯夫妇两人才携手一道往外退去。
屋中没了旁人,墨棋自然也就不再避讳了,她一面是扶着沈唯往里头走去,一面是没好气得与人说道:“二夫人也真是的,瞧她那副样子,倒是生怕咱们大少爷没事一样…往日国公爷在的时候,她半句话也不敢多言,如今还不是欺咱们长房没人。”
墨棋这话说完却是又止不住朝榻上看去一眼,眼瞧着陆起淮如今这幅模样,她的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夫人,您说大少爷他…会不会真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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