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若是王昉未曾听错,应该就是那位兴国公府的孙如瑛。
她抬眼望去,果然见孙如瑛立于一处,而她的身前,却是陆意之。
陆意之倚树而立,他依旧着一身玄裳、白玉冠下的墨发随风飘扬,而他手握一壶酒,眼望着湖面上的鱼儿,未曾说话。
如此撞见,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
王昉垂下眼,刚想转身离开,便听到身后的孙如瑛越发气急出声:“你别以为不说话就完了?你是什么名声,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连陆大公子一成都比不上,还妄想娶我?你死了这条心吧。”
琥珀扶着王昉的手,见她步子停住,便侧头看她,低声喊她“主子?”
王昉未曾说话,她看着前方幽幽小道,想起那日陆意之坐在马上泛着红血丝的眼眶和疲倦的面容,而后是那个负手在雪日与她遥遥相望的陆都督——
这样的人,不该被贬低至此。
她拍了拍琥珀的手背,示意琥珀松开:“你们背过身往后退几步。”
待说完这话——
王昉便径直往前走去。
孙如瑛听到脚步声忙转身看来,见是王昉,先前气红的面色便又多了几分羞恼,却到底还秉持着礼仪与她点了点头,唤她:“王小姐。”
而后是一句:“王小姐怎么来了此处?”
她看着王昉的面色,心中还有一句,却是想问她可否听见先前所言?
王昉亦与人点了点头,唤她一声“孙小姐…”
她知晓孙如瑛想问什么,便也未曾避讳,直言而言:“恰巧路过此处听了一嘴半语,心中也有几话想与孙小姐说…今日为徐家宴客,来往有不少人,若是让旁人瞧见孙小姐此番,心中怕是忍不住该诽语几句。”
“若孙小姐不喜此桩婚事,自可与家中父母说去。”
“把心中不愿强加在旁人头上,使其行事,恶语中伤,又岂是世家所为?”
孙如瑛闻言,面上更是羞恼,张口想言,却一句也说不出。她想了想,到底也知晓这处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屈身半礼,是言:“多谢王小姐今日所言,我自会另寻别法,至于那两个丫头——”
那其中,可还有个徐家的丫鬟。
王昉看着她,淡淡一句:“孙小姐不必担心,今日之话唯有你我三人所知。”
孙如瑛这才心下一松,与她点了点头,是言一声“多谢…”
而后径直往另一条路走去。
王昉见人走后,便也打算告辞,她与陆意之点了点头,刚想离去,便见陆意之移下唇边酒壶,朝她看来,淡淡一句:“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帮他?
王昉一愣,她顿下步子,想了想便答道:“你曾帮过我。”
“这样吗?”
风拂过两人面,穿过这偌大一片桃树,传来几许树叶声响…而陆意之抬眼看着王昉,许久才轻轻一笑:“陆意之。”
王昉抬头看他,面上有几分怔楞:“什么?”
陆意之仰头饮尽壶中酒:“陆二公子不好听,唤我陆意之吧。”
他说完这话,朝人走近两步,半低了头,看着她的一双桃花目泛着几许笑意:“别忘了,你还允我一诺。”
王昉看着他,涨红了脸——
她想也不想就转过了身,往前走去。
琥珀见她过来,忙转过身上前几步扶住了王昉,见她满面气恼,心中一惊,低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王昉摇了摇头,未说话。
只是袖下握着帕子的手,还是忍不住拧了一回,她真是撞了邪才会过来帮他说话!
呸!
混蛋!
…
王昉走了一会,气也就平了,便让两人守住这一桩事。
琥珀她不担心,至于徐静嘉这个丫鬟,毕竟牵扯着武安侯府的脸面,她自然也该知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
待三人走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还未走到屋子,便听见前方有一阵吵闹声。
徐家丫鬟面色有些不好,是低声说道:“听着声音是二小姐…”
王昉面色也有些不好,今儿个是徐静嘉办茶会,这位徐二小姐和谁吵都不是一件好事,她迈步往前走去,便见那位徐二小姐身前站着的正是徐静嘉…
如今便是徐二小姐说着话:“你别以为你能嫁给陆大公子,便万事大吉了,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娘家…若是娘家不给你使力,你以为你往后能过得舒坦?”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何况陆大公子是什么人物,你又是什么人?就连李大小姐这样的人物都看上了陆大公子,你以为你真能守得住他一辈子?”
徐静嘉面上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种冷言冷语这些年她早已听惯了。
若是往日,她的心中还会有别的想法,可如今她既然已经知晓了陆则之的心意,那么旁人的冷言冷语于她而言便再也无法泛起她心中的涟漪了。
“我往后如何无需二妹担忧——”
徐静嘉淡淡看了人一眼,跟着言道:“至于陆大公子,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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