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还是觉得冰冷非常。
王昉想起先前看到陆意之时的样子,他身上的狐裘早就不成样子,里头的玄裳也早已破碎不堪…身上全是刀伤和剑伤,尤其是胸口之处的那几道剑伤更是翻出了皮肉来。要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众人只当他也与那些人一般没了气。
王昉低垂着眼喝着参汤,心思却都系在那人的身上…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陆意之会在那儿,更没有想到他会伤得那么重。她虽然不知道陆意之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厉害?可是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王家一众护卫…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
现在的陆意之却生死不知躺在那儿,她握着参茶的手止不住又收紧了几分。
王衍看着王珵,已长开的面容带着几分疑惑:“父亲,若只是山贼又怎会下此毒手?难不成这些人根本不是山贼?”
他这话刚落…
外头的布帘便被人掀了起来,因着透进了一室风雪,众人皆往外看去,便见王允正站在帘外。
旁人未曾注意到…
可王昉却未曾错过王允面上有一瞬的慌乱,她握着参茶的茶碗越发收紧了几分。
王允,果真是你!
☆、第九十八章
厢房。
风雪依旧, 王允看着众人递来的眼神也回过了神,他忙落下手中仍紧握着的布帘迈步往里走去。待至屋中, 他是先朝傅老夫人拱手一礼,跟着是走到了王珵的面前朝他亦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大哥的身子可还要紧?”
王珵搁下手中的参茶,与王允点了点头:“二弟来了。”
参茶养气, 王珵在屋中也修整了好一会…虽然此时他的面色还是有些惨白,眼中的神采却恢复了不少。闻言他便与王允点了点头,面上也挂着一道笑:“我的身子不要紧, 倒是劳烦二弟今日在家忙前忙后, 辛苦你了。”
王允闻言忙又朝王珵拱手一礼,口中是言:“大哥客气了。”
他这话说完才开口问道:“我先前进来时恰好听阿衍说起山贼之事, 这群山贼竟能追到崖下、行事又如此咄咄,只怕是有人假借山贼之名…”王允说到这便又些微停顿了一瞬, 才又跟着一句:“大哥先前与他们交手之时, 可曾查探到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
王珵的面上也有几分端肃, 闻言是沉吟了一瞬才开口说道:“这群人武功极高,行事又很有规律…”
他说及此放在茶案上的手蜷了几分,轻轻在茶案上扣了起来, 约莫敲了十下有余王珵才侧头看向傅老夫人, 往日清俊闲适的面容此时是一派端肃冷淡之意:“母亲, 看来是有人不想要我们王家好过了。”
王珵这话刚落, 屋中便静谧了一瞬。
待过了许久…
傅老夫人才开了口, 她的面上甚是寡淡, 连带着声音也有几分冷漠,竟是要比那外头的冬雪还要寒冷:“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针对我们王家!”
她这话一落,王珵与王允便齐齐应了是。
王珵更是跟着一句:“先前三弟来时已把那群人的尸首一道拖来了,如今已交给兵部尚书由他去查。”
王珵这个国公爷在朝中虽然没有什么实权…
可到底也是世袭的爵位,王家又是老牌世家向来很受旁人爱戴,今日之事即便他们不去查,自然也有人鞍前马后要去探个究竟。堂堂国公爷在城郊被人追杀,如今还连累了武安侯府的公子受此重伤…
这两家可都是得罪不起的门第…
若是不能查出个究竟,只怕头上那顶帽子也该松动松动了。
王昉的手中依旧握着茶盏,她的身子早已回暖了,一双杏眼却依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允…自打进了屋子,除了先前王允的面上有一丝的慌乱,如今却没有任何异样,反倒还带了几分担忧,还真是扮足了一副好弟弟的模样。
若不是她早就知晓此人的狼子野心,只怕也会被他这张伪善的面孔给骗了过去。
只是他如此放心…
王昉握着茶盏的手止不住又收拢了几分,可见那群山贼的真实身份只怕难查。
…
里厢房中还没有人出来。
众人不管是心下还是面上都有些忧心忡忡,要是陆意之当真有什么事,他们王家也难以和陆家交待…时下夜色已有些晚了,外头的风雪却依旧很大,冬日的寒风打着树木,即便是坐在里屋的他们也能听到那外头“呼呼”的风声。
王珵到底失了不少血,又在雪地里待了那么久…
他干坐了这么会子功夫,先前刚刚回来的血色又消散了几分。
程宜手握着王珵的手,即便屋中摆了十余盆炭火,可王珵的手却还是触手冰凉…她面上带着止不住的担忧,口中也是劝道:“老爷先回去歇息吧,这儿有我们看着就好。”
傅老夫人看着王珵的模样也跟着劝慰道:“你先回去,等陆公子醒来我再请人来叫你。”
“不用…”
王珵回握了程宜的手,他没有丝毫血色的面上依旧挂着一道温和的笑意,口中是言:“九章今日是为救我才会如此,我只有亲自看着才能放心…”他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等江先生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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