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木容心中想问的。
“若她是自愿的…”
卫玠的手微微蜷了几分,指尖轻轻敲在书面上…而他越过这院中景致看向那无边蓝天与白云,却是过了许久才又开了口:“那便不必管了。”
若是她心满意足,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她的事?
只是…
卫玠拢紧了眉心,手撑在心口之处…为什么他的心竟然会如此闷乱?
“千岁爷…”
木容未曾察觉到卫玠的异常,他面上带着几分不赞同…这段日子他遣了不少人去查陆意之的底,可却怎么也查不到他身后究竟有什么样的势力。这个人就如他表面所呈现的那样,风流纨绔,交友遍布天下,偏偏这些人却都与他一般,不是风月场中人,便是世家纨绔子。
唯有一个楚斐也早已脱离了楚家…
这一切的发现竟让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查错了,是不是这个陆意之根本就没有什么底牌…可当日玄空门那些人身上的伤又作何解释?那样的伤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纨绔子的手中。
木容知晓王昉于千岁而言代表着什么…
如今陆意之的背景还查不真切,若是王昉日后当真嫁给他…那往后两厢对上的时候,千岁又究竟会怎么做?
卫玠知晓木容在想什么,他侧眼朝他看去…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口中却是淡淡跟着一句:“若真有那一日,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木容还想再说,却也察觉到了卫玠此时的烦闷与不喜…
他心下一惊终究还是止住了话不再多言,朝卫玠拱手一礼而后便往外退去。
待木容退下…
卫玠看着这静谧的一处,手撑在这颗烦闷的心上终究也什么也没说。
…
庆国公府。
王昉坐在软榻上,她的对面坐着程瑛…屋中依旧点着百濯香,而原先伺候的丫鬟却尽数被打发了出去。
一室闲适。
王昉手提茶壶替程瑛倒下一盏茶,口中却是娇嗔一句:“表姐今儿个来怎么也不知把长顺带过来…”她这话说完便把手中的茶奉给程瑛,而后便又跟着一句:“我已许久未曾见到他了。”
长顺便是程瑛的孩子…
因着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并不算顺遂,索性便取了个小名先镇一镇。
程瑛接过茶盏,听闻王昉说起自家孩子,面上止不住便又挂了个笑:“他这几日身子不舒坦,我怕闹着你便把他留在家中…”
她这话说完,思及这阵子金陵城里传着的消息,还有先前进府时听到几个丫鬟、小厮的说话声,止不住便又看了王昉一眼。程瑛揭开了手中的茶盏,茶香四溢,而她缓缓而言却有几分叹意:“我原本以为你和景云两人是天定的姻缘,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是这幅模样。”
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声轻叹:“景云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家里人都能察觉出…”
程瑛这话刚刚起了个头便又被她强压了下来,如今事已成定局,再说却是徒惹伤怀了…她想到这便也不再开口,端起手中的茶盏慢慢饮下一口茶。
王昉手中也握着茶盏…
她想着先前程瑛尚未说完的那话,心下却也止不住跟着一声长叹。
当日程愈在飞光斋所说的话,她已知晓…只是她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把所有的错都摘到自己的身上。
若是没有当日他那番话,只怕如今她与陆意之…王昉低垂了眉眼,她揭开了茶盖,指根贴在茶壁上。热气拂面,而她看着茶水轻晃,屋中竟有一瞬得静谧。唯有菱花窗外时而有风打进屋中,扰得那珠帘纷纷作响。
王昉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表哥一定也会有属于他的那一份好姻缘。”
他这样好的人,一定会有一个真心实意爱他、敬他…与他白头偕老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程瑛闻言唇边倒也泛开了一抹笑,可这笑意刚起她却是又想到了另一桩事,轻声叹道:“不知景云是怎么想的,竟然放着好好的翰林院修撰不做,要跑去大名县。”
这事王昉却是不知道,因此听到这话,她着实是怔了一回。
王昉把手中的茶盏落在茶案上,一双杏眼微微抬起看着程瑛,口中是问道:“表哥要去大名县?”
历来头甲三人大多是入翰林…
翰林的官员虽然品级并不算高,可在朝中的地位却很高,内阁之中的学士、首辅大多是出自翰林。前世程愈便是先入翰林,没过两年便入了内阁,在她死前,他已经做到了次辅的位置…未满三十便为次辅,这不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
而这一世…
表哥怎么会想到去大名县那样的地方?
大名县位处偏僻,先前又刚出过洪灾…此时正是需要大肆修整和安顿的时候…表哥这个时候过去,这,这哪里会是个轻松差事?王昉想到这,止不住便皱了一双眉,口中跟着一句:“表哥的任书可下来了?”
“下来了…”
王昉闻言是轻轻一叹…
任书都已下来,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程瑛听着那一声叹息也搁下了手中的茶盏,面上也带着几分无奈:“夫君说让景云先去历练一番也好,此时大名县正是缺人之际,若是做得好…等景云回来之后自然也能比旁人走得更高。话是这般说,可我只要一想到大名县那样的地方…也不知景云受不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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