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昨儿个回来的时候, 姚如英的确与她说过。
虽说那位言贵妃把这事归到了雨后路滑的上头, 可谁不知道这只是一句托词?该赔得礼自然还是该赔得, 这是礼数…王昉想到这便把手中的针线放到绣篓中,而后是与陆棠之笑说道:“她们既是来赔罪,你又有什么好气的?”
“嫂嫂…”
陆棠之仍蹙着一双眉心, 面上也有些不太好。
她昨日未曾去宫中, 可其中的凶险却是听了几句…若是二嫂一个不小心落入水中, 那会有什么后果?她想想都觉得恐怖。
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侧茶案上, 一双修缮得极好的眉心仍旧轻轻蹙着, 口中是跟着一句:“早就知道那是个不安分的, 可也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先前我想好生去骂她一顿却被母亲拦住了。”
明明是王媛害了嫂嫂,偏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什么道歉?嘴巴一掀一合就是道歉,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这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多委屈?她是为嫂嫂不值…偏偏母亲还不肯让她在场,为得就是怕她说错过行错事。陆棠之想到这一张红唇便又翘了起来,满脸不高兴。
王昉看着她这幅模样,一双眉眼便又弯了几分…
她握着陆棠之的手,口中是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值,不过你也不要这样想母亲…母亲是宗妇,言家又是新贵,往后咱们两家要交涉的地方还多着。再说人家赔着笑脸上门请罪,你总不能让母亲把人赶出去吧?”
至于王媛有没有受委屈…
王昉心下好笑,她昨儿个做得出这样的事来,日后难不成还想倚靠她王家的势力?如今的王媛可不是以前的王五小姐了,只怕如今言家就恨不得她去死,没得她胡乱行事连累他们遭殃,哪里还会给她留什么脸面?
只不过这后院里的阴私事自然不好外露于表面。
陆棠之心下也明白,她近些日子和徐静嘉学着管家,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只是她心下总觉得二嫂这番受了委屈。她想到这便又轻轻叹了一声:“若是二哥在,他定不会让嫂嫂这样受人欺负。”
王昉闻言面上的笑意却也敛了下去…
是啊,若是他在的话,绝对不会让她这样受人欺负。
王昉侧头朝半开的木头窗棂往外看去,春光明媚,岁月恰好…也不知他在边境如何了。
她有些想他了。
其实也不是头一回这样想他了,夜里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常常会惊醒,手摸到旁边的被褥发现是冷的时候…她便会想他。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她抬眼往一个方向看去那处没有他的时候,她也会想他。
还有许多时候…
她嫁给他的时间其实还不算久,可他却仿佛已一丝一丝牵扯进她的皮肉与骨血,让她再也忘不了他也放不下他。
“嫂嫂…”
陆棠之看着王昉面上的怅然,自觉说错了话。她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明知道嫂嫂如今怀有身孕情绪受不了波动,偏偏她还提起二哥…她想到这只想给自己几个嘴瓜子,让你多言。
王昉闻声却敛了心神。
她侧头回看陆棠之,面上重新恢复几分笑容,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我没事。”
她这话说完便又继续说道:“好了,你这阵子不是和大嫂在学管家吗?如今时辰差不多了,快去吧。”
陆棠之张了张口还想劝人,只是看着王昉的面色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她站起身留了一句“午间再来看嫂嫂的话”便往外退去…帘起帘落,王昉因为心中记挂陆意之,面上的笑便也消减了不少。
屋中几个丫鬟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们心下一叹,各自对了一眼却也未说什么。
…
没过一会。
帘外便有丫鬟轻声禀道:“二奶奶,言夫人和少夫人来看您了。”
她这话刚落,屋中几个丫鬟便都皱起了眉心…这一对婆媳,她们本就不喜,尤其是在昨儿个事后便越发提不上喜欢了。只是言夫人终归是言太师的正妻,又是王昉的长辈,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王昉闻言倒是由人扶着坐起了身,口中是跟着一句“请她们进来吧”。
若是只有王媛一人,她自然可以不见…
可这位言夫人亲自走这一趟,她却不好不给面子。
帘起帘落…
言夫人领着王媛走了进来。
王昉也由琥珀扶着刚站起身,她是想去迎上一回,可还未走出几步…便见言夫人先她几步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言夫人看着王昉,口中是跟着一句:“你如今身子不稳,切莫如此多礼。”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扶着王昉重新回到了软塌,才又柔声问道:“如今身子可还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昉闻言自然也笑着回了人:“如今已好许多了,只是婆母怕我身子骨弱不好见风…若不然我该亲自去迎您一回的。”
言夫人听闻她这番话,面上的笑便又添了几分:“我今儿个给你带了些药方,都是添补身子用的…你让府中的大夫瞧瞧是否可用。”她这话说完才又看向王媛,先前的好面色沉了几分,连带着声线也低了不少:“你还杵在那处做什么?还不过来与你四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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