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陆意之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想抬头去看她却被人伸手挡住了眼睛。
“别看我…”
王昉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免得他担心。
陆意之闻言身子一顿,却到底还是依了她的意思未曾抬头…他任由她的手轻轻滑过那些伤痕,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别担心,这些都是旧伤,早已经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
王昉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哽咽,她眼中的泪意一串串往下坠,有些滑落衣襟有些坠入桶中。而她的指腹仍旧小心翼翼地滑过那些伤痕,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身子还在轻颤,可见当初他该多疼。
她半弯了身子把脸贴在他湿润的肩上…
红唇在那一个又一个伤口上滑过,而后是停留在他胸口的那两处。
“陆意之,以后别再离开我了…”
王昉合着眼睛,红唇一张一合轻轻说着:“我原以为我可以当个端庄大方的好妻子,任由你去战场厮杀,任由你去建功立业…可是我怕了,陆意之,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得活着。”
她是真的怕了。
即使前世的陆意之一直好好活着,可她还是怕了…
今生改变的东西太多,她怕因为自己的缘故会折了陆意之的命数。
陆意之察觉到胸口别样的湿润,他心下一软,而后是伸手把她拥入怀中…他的指腹轻轻滑过她脸上的泪痕,待擦拭干净他才捧着她的脸柔声说道:“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也舍不得再离开她了。
…
隔日菱花窗外已是一片清亮之色…
可屋中却依旧未曾有什么动静,琥珀几人也未曾进来打扰,便安安静静得侯在外头等待着里头的传唤。
王昉倒是醒了过来,许是陆意之回来了的缘故,她昨儿夜里睡得倒是很好,今早自然也醒得早…由于她的月子大了,未免睡着的时候乱动,两人便分了两个被褥。这会她便从自己的被褥里翻过身朝陆意之看去。
陆意之仍睡着,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心仍轻轻拢着…
王昉伸手轻轻滑过他的眉心,在上头轻轻按着,似是要抚平那几道折痕。
陆意之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未曾睁眼,只是伸手把她连带着被子轻轻带入怀中,声音有些喑哑:“醒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困倦之意…
他这阵子是真的累了,边境连月来的苦战未曾让他倒下,一路疾驰与跋涉也未曾让他倒下。可如今回到了金陵,回到了王昉的身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累了。
“还早,你在多睡会…”
王昉的手仍按在他的眉心处,轻轻揉着。
“嗯…”陆意之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而后是重新放进了被褥中,这几日天寒地冻,屋中的炭火已经灭了,他怕人着了凉…等把人密密实实得拿着被褥掩住,他才继续拥着王昉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辰时末快至巳时的时候。
琥珀几人听见里头的传唤便一道进来侍候…
陆意之不需要人侍候自己穿了衣服又洗漱了一把,而后便与王昉说了一声提着剑去后院早练了…这是他往日就有的习惯。只是往日众人只当他是摆个花架子,可自打他这次回来后,众人看他的眼神自然也就不同了。
翡翠一面服侍着王昉洗漱,一面是笑盈盈得说道:“二爷如今这么威风,往后我看谁还敢在您面前胡乱说道什么。”
往日因为二爷的缘故…
主子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可不算少。
琥珀正在替王昉穿衣,听闻这段话倒是头一回未曾批责翡翠,反倒是跟着应了回:“如今二爷有这样的成就,往后您的身份也能高些…外头那群拜高踩低的,往日总拿那些冷言冷语往您跟前说,如今也不知该是副什么模样。”
屋中几个丫鬟都是王昉从王家带来的,自然是真心实意得为王昉着想…
二爷有出息了,主子的日子也能过得更松快些…不管怎么说,男儿建功立业,瞧着总是不一样的。
王昉倒是未说什么,她早已知道陆意之日后的成就。只是若要问她的真心话,她却希望陆意之一直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官,不用扯进这朝中的是非里来,只是这终归是不可能的。
她心下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是朝那半开的菱花窗外看去…
陆意之正在梅树下练剑,有风拂过,那树上的梅花便一道往下坠…一派闲静之气。
若是一直能这样该有多好。
…
因着陆意之刚从边境回来…
刘谨特地允他在家中休养几日,两夫妻难得过了个轻松日子。
今儿个两人正坐在暖阁里看书,帘外琥珀便禀道:“二爷,二奶奶,王家来人了。”
王昉闻言是从陆意之的怀中直起了身子,她一面是理着身上的衣裳一面是开口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琥珀打了帘子,跟着半夏便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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