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粥端出来之后,那两父子恰好下楼,男人看到她时神色淡淡的,要不是因为昨晚她就被辞退了,她还真的会以为他没有对她不满。
他将平平放到常坐的椅子上,李姐将早餐送出来,同时习惯性地和平平解释:“平平,这个粥是小关老师带来的哦。”
两父子都抬头看她,动作都很轻微,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想好的说辞就都忘了。
她本来就是不善交际的人,更别说在理亏的情况下来负荆请罪,从来都是别人对不起她,她很少会伤害到别人。这样一想,原来被伤害还没这么痛苦。
盛清让倒是没有将粥倒掉,只是轻轻嘱咐了一声:“吃吧。”就低头用自己面前的食物了。
平平左手握着勺子也开始用餐。
这个粥是她早上四点去跑步顺便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熬了两个多小时,打出来的时候又小心的剔掉了所有骨头。她自己喝了一碗,确认美味才带过来的。
平平很给面子的喝完了一整碗,然后转过头来看关南。
“厨房还有,你要是想喝的话待会再喝,早上吃好就行了,别吃撑了。”关南柔声说。
平平乖乖地搁下了勺子。
在美食上,他永远乖觉得让人无奈。
用过早餐后盛清让抱着平平到沙发上换药,纱布拆开的时候平平很坚强的没有动弹一下。
关南坐在另一边,帮他托住平平的手臂,男人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疏离和拒绝很明显,这眼神让她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就松了手。
盛清让低头,一个人完成了换药的工作,纱布包得近乎完美。然后他帮平平披上外套,替他开了电视,站起来对她说:“你跟我来。”
关南垂着头跟着他进了书房,那种忐忑的心情又回来了。
在盛家待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她才能自在一点,结果又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男人掀开窗帘示意她坐下,关南有些局促的坐下了,她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盛清让已经出声:“昨晚陆姐没有给你打电话说明白?”
“她打了。”关南连忙解释,“她说得很明白了,是我自己过意不去,也很担心平平,所以要过来的,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他没有做声。
“昨天的事,可能道歉也没有办法被原谅,总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想过要推脱,我愿意赔偿。”
他看了她一眼,“陆姐说医药费是你出的,我会连同这个月的薪酬一起打给你。我不要你的赔偿,是因为我希望你明白,你赔偿不起。”
这话让关南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几秒之后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我明白的,我也只是想尽我所能的做一些我能做的事,今天来也不是想请你原谅,只是想把平平的一些事情告诉你而已。”
男人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点在意的神色。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我认为平平并没有患上儿童自闭症。他对外界并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知道用眼神和别人交流,他不会抗拒的我拥抱,也会在你出门的时候流露出不舍。我相信你也检查过他的声带,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性格比较孤僻,不想说话罢了。”
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成长,对孩子身心的影响是巨大的。
男人看着她,眼底有暗流涌动。
“那一天我让小女孩进屋,他们甚至握手互动了,他还会摸狗狗的脑袋,这些举动自闭症的孩子是不会有的。”
“你为了测试他,所以将他置于危险之中?”他忽然开口问。
关南怔了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盛先生,我没有你想得冷血,我是看小女孩能自己牵着这么大一只狗出来,那狗想必也是温驯的,再者住这一片的住户都是素养高的人,不至于养一些攻击性强的疯狗。我如果能意识到危险,哪里敢让狗狗靠近他?”
她觉得有些心累,只想着快点把结论说完了走人。
“我觉得平平已经到了进幼儿园的年龄,如果您能把他送去幼儿园,让他和同龄人一起生活和玩耍,对他的性格和心理都好。”
盛清让笑了笑,有些满不在乎的说:“谢谢关小姐的建议,只是在此之前,我带平平去问诊过无数次,见过三十多个教授级的专家,倒还没有过一个人能信誓旦旦的说他没有病,关小姐,您是不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没法评职称呢?我认为您的专业学识已经远远超出那些教授了。”
这话里装着满满的嘲讽,关南不会听不出来,她很无奈,“就是因为知道您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才一直没说,想和他多相处一些时间,拿出铁证如山的事实给您看,但显然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其实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平平并不自闭,只是你们已经在心里将他确诊了。”
关南站起身,“谢谢这一个月的信任和托付,工资不用给我打了,当做我给平平的营养费,我再多管闲事的建议您,多抽点时间陪陪平平,他还是很爱你,很依赖你的,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那谁也没法让他开口说话。”
她说完就利落的转身出门,下楼的时候平平正在地毯上无聊地堆着积木,听到声音之后他抬起头望着她,一直到她下到楼下来,眼里满是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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