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爹也就凑合读了十几年书,还称不上饱学之士,他都要中举了!
饱学之士不是状元是啥?
卫成本来在旁边安安静静剥着鸡蛋壳,剥完刚吃了一口,就险些噎着。
“我说娘……”
长篇大论还没开始,吴氏直接叫停,说你还是别说娘了,娘不想听!不动脑子都知道你想给泼冷水,还不如不说呢!砚台刚才醒来,迷迷糊糊趴他娘怀里,吴氏伸手摸他胖脸,问:“来砚台告诉奶奶,你以后是不是要考状元?是呢你就笑一笑!”
卫成想着大清早的,都还没咋睡醒,傻了才笑。
只见他娘伸手挠了挠砚台的肥下巴,人就笑了。
卫成:“娘你这是作弊……”
“你儿子都答应了,你看,看他笑得多开心,你管我做没做弊!”
卫成总觉得他娘变了,以前对他是最好,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孙子,早把儿子扔在脑勺后头。还不光是娘,就连媳妇也是一样,卫成心里有一点酸,这时候姜蜜隐隐约约闻到醋味儿,她笑盈盈朝男人看去,温声细语劝他多吃两口,吃饱些。刚有一丢丢委屈的男人就舒坦了,反过来劝媳妇也吃,让她别管胖崽儿,照往常来看,给喂奶的也该来了。
日子热热闹闹的过到九月下旬,算来夫妻两个回来有二十来天了,这时候,一直表现得轻松悠闲的吴婆子才有点紧张。听儿子说过之后她就知道,九月末十月初是各地官差给新晋举人老爷报喜的时候,要是能中,会有人敲着铜锣往你家来。
敲铜锣的画面显然是吴婆子自个儿瞎想的,等到了那天她才知道,报喜的差爷是骑快马从县里来,穿过镇子,进村之后就拦下乡亲问路。乡亲给指了个方向,正想问差爷是为啥事来?人已经走了。
他们赶紧扔了手边的事情跟上去,到卫家门前的时候已经围了三三两两来看热闹的,后来的问咋回事?
“你看了还不明白?”
“中了!卫三郎中了!中举了!官差老爷说整个松阳县只他一人考上,以后人就不是秀才公,他是举人老爷了!”
这时候举人老爷正同官差寒暄,说好之后官差准备趁早骑马回县里复命,被卫成他娘塞了一手的赏钱。吴氏难得大方,没拿铜钱出来磕掺人,她给来报喜的塞了个小银锭子,让人家拿去吃酒。
在衙门当差就没有穷的,即便如此,得了赏钱也还是高兴,过来报喜的官差对着吴氏一阵点头哈腰又奉承了她好几句,喊她都是喊举人娘。
乡下人见着官差老爷都要夹着尾巴走路,几时见过他们冲人点头哈腰。
这场面给了底下看热闹的极大冲击,哪怕官差骑马走得没影了,还有人恍惚着。
有反应快的听说之后立刻回家提了肥鸡来,给举人道喜,这个动静惊醒了那些恍恍惚惚还绝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人。这些人也纷纷拱手道喜,还不忘记使眼色给旁边的儿子媳妇这些,让他们回去绑个鸡鸭,拿糖,拿肉。
包括卫成在内,几人都让来道喜的乡亲们围起来了,姜蜜还记得之前的安排:“该点爆竹了!娘!点爆竹!”
“还是媳妇记性好,我差点忘了还有爆竹!”
吴婆子招呼自家男人点去,让他炸响一点,让前后几个村的都听见!卫父去燃爆竹,姜蜜怕动静太大吓着砚台,提前带他躲进屋里去了,还给捂了耳朵。
卫成就没得躲,他被村里人围了两圈,不是在问当了举人有些什么好处,就是让他发达了别忘记乡亲们,多多提携大家。
大叔公那边很快也过来了,过来就说了好几声好!
“当初你家贫,你爹为了送你去镇上学塾求到我跟前,请我帮忙。他那些年为你低了很多头,苦心总算没白费,三郎你现在出息了可得好生孝顺爹娘。你爹苦,他跟你娘两个要拉拔你们三兄弟长大不容易。”
卫成亲自去搬了条凳来请大叔公坐,又给他老人家端了茶。
才答复说不敢忘记父母生养大恩,定会好好孝顺。又说不敢忘记大叔公恩情,日后定要报答。
“好!真好啊!我们后山村隔些年总能有个秀才,举人却从未有过。今天之前没几个人信你能考上,可你就是争气,你考上了!三郎你不光给你爹娘长了脸,也给我们老卫家长了脸!咱家传承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当官的,现在就要有了!”
“都说读书白瞎钱,看看!这还叫白瞎钱?!”
“要我说三郎就是个好榜样,只要家里有那条件的都送儿孙去学几个字,没那天分学几个字不怕被人蒙,有那天分没准也能考上秀才考上举人!乡亲们说是不是?”
……
这种话,以前听着像放屁,谁不知道考上举人就发达了?可是这么多年村里有一个人考上吗?
举人考试三年一届,每届只取一百人,能考上他学问得有多好?
乡下人随便读读凭什么比城里人强?
话都是这么说,今儿个卫成却站了出来,这届整个松阳县只有一人中举,就是他!他生长在后山村,全家泥腿子,没什么手艺光靠几亩地过活。他爹娘都不识字,两个哥哥也是蠢笨老实的庄稼汉,没谁能帮他,他也没有名师提点。早先在村学读了两年,跟着就去了镇上,二十出头考上一等秀才去了府城,才过了两年就中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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