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没好气地说:“妈妈醒着,您自己问她呗。”
“你又在闹什么情绪,问你不行吗?”
“爸爸,您这样就像古代的大臣觐见太后,不能直接问她,还得让太监传话,对不起,我不想当太监。”
见儿子赌气离去,景怡笑问妻子:“你们又吵架了?我就没见过比你们更好玩的母子。”
“什么母子啊,前世的冤家还差不多。哥哥你可千万得活久一点,你要是不在了,那小子准得欺负我。”
千金拉住丈夫衣角,让他坐在床边,爬到他身上枕着膝盖,酷似一只撒娇的小狗。景怡宠溺地搂着她,哄她起来喝粥。
“我吃不下,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哥哥,我不会长肿瘤了吧?”
“你怎么变成二嫂了?你呀就是太伤心了,短时间无所谓,时间长了也会对健康造成很大危害,爸泉下有知,看你这样该多着急啊。”
他一提多喜,千金的眼泪又下来了,紧紧搂住他的腰,脑袋使劲朝他怀里钻。
“爸爸真狠心,居然真丢下我走了。”
景怡轻轻抚摸她的乱发,像在给宠物顺毛。
“爸走之前还放不下你,你好好保重,他才能瞑目啊。”
丈夫的爱稍稍唤起千金的安全感,她娇撒够了,翻身躺在他腿上问:“楼下来的人多吗?”
景怡点头:“多,爸人缘好,朋友街坊们收到消息都赶来了,已经来过好几拨了。你大哥他们招待不过来,等你喝完粥我还得下去帮忙呢。”
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长乐镇度过,这次不少老邻居来参加丧礼,他多少得客气一下才不会被人说成“忘本”。
千金并非全无心肠,咬牙爬起来说:“辛苦你了,我不能老躺着,也得下楼招待客人。”
景怡心疼她,让她先别乱动,伸手仔细摸了摸额头。
“好像还有些发烧,再拿体温计量一量。”
先前都是灿灿帮千金量体温,不知把体温计搁哪儿去了,景怡下楼去找儿子,在一楼楼梯口遇见端着茶盘走过的英勇。
“小勇,看见灿灿了吗”
“他帮爸爸去餐馆订饭了。”
英勇闷闷不乐的,刚才秀明打不通餐馆电话,指使儿子去那边订餐,说了一长串菜名,英勇连念两三遍也没能记全,灿灿路过听见,来了个毛遂自荐,不用秀明重复就念顺口溜似的报出菜名,秀明欢喜夸奖,回头就把儿子数落一通。
“你看人家灿灿多聪明,哪像你就是个蠢蛋。”
英勇很难过,他很想让父亲高兴,可老是达不到他的期望,大概真是个蠢蛋。
聪明的事干不了,只好干力气活儿,帮妈妈给客人端茶倒水。
景怡看他小小一个人托着茶盘跑来跑去,像个勤快的小小二,那懂事的模样真教人怜爱,心想灿灿能像这么温柔乖巧就好了。
他和蔼亲切地问他:“小勇,你家有体温计吗?我想借来给你姑姑量体温。”
“有,在妈妈房里,我去给您拿。”
英勇放下茶盘跑了两步,转身对景怡说:“姑父,您上楼吧,我找到体温计就给您送来。”
他来到父母的卧室,翻出抽屉里的体温计,书桌上佳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来电显示是外婆打来的,于是直接接听,礼貌地向长辈问好。
外婆敷衍地哄了他两句,吩咐:“小勇,你妈呢?让她接电话。”
“妈妈在外面招待客人,外婆您稍等,我把手机拿出去给她。”
外婆大约听到窗外的嘈杂,问他:“你家来了很多客人吗?出什么事了?”
“外公昨天去世了。”
“你外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外公得了癌症,前天上街掉进窨井里,昨天就在医院去世了。”
小勇难过得哭了,外婆不知怎地竟然兴奋地大叫:“哦,好好好,快把手机给你妈。”
男孩还奇怪,外公的死明明是再伤心不过的事,外婆怎么会连连叫好呢?
他不敢问为什么,快速将手机送到母亲手中。
“喂,佳音,听说你公公死了?”
佳音正在人堆里,母亲一出声她就猜透她的心思,暂别宾客回到卧室,母亲肆无忌惮笑起来。
“赛老头死得真是时候啊,他一死,你不就当家做主了吗?我正愁洋洋找不到住处呢,这下可好了。”
佳音头顶嵌进一根烧红的铁签,鼻腔里瞬间盈满糊味,质问苍天为何给她这样恶毒的母亲。
“妈,您这话太过分了,好歹是亲家,我公公去世您不难过就算了,怎么还高兴呢?”
“我又没吃他家的米,喝他家的水,凭什么难过?他当初一分钱的彩礼都没给,就把我女儿当免费保姆使唤了十几年,我还没让他谢谢我呢。”
只知算计的人都看不到自身的丑陋嘴脸,佳音忍不住亲自为母亲竖一面镜子。
“我们家不也没给过我一分钱的嫁妆?公公从没念过半个字。”
“你是谁的女儿,怎么尽向着他?”
“我在跟您讲道理,人死为大,你不能这么没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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