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哪里好?这世界就是个炼狱,到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出卖良心背叛自我,像地狱里的饿鬼相互撕咬,不断造孽犯罪,究竟哪里好了?”
她俯瞰脚下的灯海,那徒有其表的光彩下隐藏着许多蝇营狗苟,比如那些曾经玷污她,被她憎恨,又不得不同流合污的恶臭男人们。活着就意味着在他们的爪牙下求生,投身天宇,才能让云海星河清洗满身的污秽。
秀明听她一副寻短见的口气,慌得跺脚:“您太极端了,人有好坏之分,您只看到坏的一面,也该看看那些好人啊。”
她失笑:“好人?你这样的算吗?”
“我、我就是一般人吧,算不上多好,但也没干过坏事。总之,您先下来吧,看您站那么高,我犯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你不用怕,这屋子里有监控头,会记录下所有事,即使我从这儿跳下去,也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她越说越真,他情急中走向恼怒,乍然爆吼:“你太不像话了!给我下来!”
新奇促使她转身,空洞的表情仿如白纸。
他感觉对面站着的是个幼稚叛逆的孩子,更严厉地训斥:“喝点酒就发酒疯,你要赌气也找准对象啊,你爸都死了,跟个死人斗气你傻不傻啊?女人天生任性,这我懂,特别是漂亮女人,更有资格任性,但任性不是犯傻,你这样作践自己,拿自个儿的命不当回事,就是个傻妞,只会被人瞧不起!”
他凭冲动发表第一波即兴演说,见她脸上浮现错愕彷徨,又认真思索了一句劝导的话。
“你上次不是问我,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会怎么样吗?我告诉你,假如我养出这么傻气的丫头,我非抽她不可。”
他不懂心理学,但知道她缺父爱,隐约觉得以父亲的口吻教导能使其听话。这是他所有形象里最完美的一个,对她而言也最具吸引力。
她噗嗤一笑,涌出两行委屈的泪水,真像犯错的女儿。
他谨慎靠近两步,手慢慢伸向她。
“听话,下来!”
这次她很顺从,微微弯腰去握他的手。酒意破坏了她的平衡感,这一动危险袭来,幸好他够敏捷,一把抱住她后倾的身体,将她从鬼差的铁链下抢回来。
二人一起跌倒,他本能爬起,颈项突然被女人的手臂缠住,她主动献吻,灌了他满满一杯烈酒。
天崩地裂的刺激仿佛持续一百年,秀明蓦然惊醒,遑急地挣扎躲闪。
“赵总,您喝醉了,我通知您的助理来陪您吧。”
赵敏紧紧追逐,似一团迷雾裹着他,蛊惑人心地请求:“不要拒绝,我现在非常需要你。”
“我、我是有家室的人……”
“我知道,求你分一点时间给我,一点点就好。”
这男人是汪洋里唯一的浮木,她只能从他身上采集到所需的温暖,绝望掐断了她与世界的联系,求生欲迫使她自我放逐,同时邀请对方随波逐流。
她的美色好比景阳冈前的美酒,任谁都“三碗不过岗”,秀明到底栽倒在这场美丽的横祸中,所幸没栽彻底,守住了藏在底裤下的底线。
半夜他仓皇地逃回家,洗完澡,促急促忙冲进卧室,掀开被单扑到佳音身上,发泄膨胀的生理欲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以这种方式净化刚刚诞生的污点。
佳音被他摇醒,烦厌地推拒:“你干什么,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今天大扫除很是劳累,她没有一点兴致,怎奈丈夫一意孤行,非要不死不休折腾。她怀疑他受了什么刺激,中途连番质问。
“工地的民工给我看了两部毛片,想试试。”
“你没事看那个干嘛?”
“看都看了,你就让我尽尽兴吧。”
男人自带谎话天赋,哪怕往常老实巴交,一到出轨就自然激发,算得上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
早上秀明在浴室冲凉,反省着夜间的所作所为,心虚得没脸见人,只得自欺欺人。
我没把这玩意儿给别的女人使,就不算出轨对不对?我还是清白的,要沉住气,不能想太多。
他难得干亏心事,面上易露痕迹,早饭时千金都看出他不对劲,问他:“大哥今天怎么蔫了?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失眠。”
佳音瞟他一眼,估计他昨天不止干了看毛片这一桩勾当。工地男女关系复杂,单身民工又常用些歪路子排解欲望,因而时有流莺造访。她怀疑丈夫受人引诱,沾了些歪门邪道,可看夜里的表现,似乎还没踹出那临门一脚,得尽快警告。
总之再没往出轨的方面设想。
珍珠问:“爸爸昨天半夜才回来吧,工地又加班吗?”
秀明小心撒谎:“是啊,最近很忙,老加班。”
“您别太拼了,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要紧。”
女儿的关怀令他无地自容,真想脱下鞋子狠狠抽自己的脸。
贵和夸奖侄女:“你这张嘴长得真好啊,以后记得也这么哄老公,他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珍珠辩解:“我是真的关心爸爸,不是哄他。”
“那就更好了,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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