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将军半开玩笑般说道:“千秋大人不是说我是飞鹰将军吗?现在不是将军了,做个飞鸟已然也是不错。”
“鬼神大人是飞鸟?”
“千秋大人对我的遭遇很感兴趣?”鬼神大人在笑,但是,很明显不想告诉他。
……
在那个地方,白骨成堆,尸横遍野,是荒野之中乱葬岗,就连尸肉,最终,也不会留存。
在那里,肉被飞鸟的尖嘴一口又一口的叼在口中,骨会被经年的蛀虫一点点的腐蚀,直到世间一切的所有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破奴将军被诛灭全族,尸体无人敢收。
在这夜,天雷滚滚,劈中了一根百年树木。
粗壮高大的梧桐木红彤彤的,在着火。
风在呼呼的吹着,火势还在蔓延。
树枝冒着火光,啪啪在响。
烧红的树枝掉落在地,地上的枯草还有干枝,开始燃烧。
火星子落在白骨上,惨白的白,艳红的红,只觉得惊悚万分。
树下头骨积成了一堆,头骨早已没有了眼,只有空洞的两个大窟窿,惊悚的面目,年头久远,早已分不清谁是谁,死后又是多狰狞的面容。
不知燃烧了多久,百年的树木竟也开始倾倒。
燃烧通红的树木砸在了卧倒在地的人身上。
那人身上的染血白衣连带着起了火。
白光在闪动,紧跟其后的,是轰隆隆声响。
一只烧黑的大鸟落在了树干上,与那染血白衣的人相撞。
火光映照了天际,林中熊熊火焰在燃烧,都是赤红的一片。
火光之中,红色的羽翼在闪动。
白发的男人身后的羽翼在挥动,他浑身都是火光,他一伸手,一把推开了烧红的树干,站了起来。
他的手是通红的,有火焰在涌动。
他转过了身,看着身后的羽翼,眉是皱着的。
“月儿……”
“月儿……”
他念着名字,转过了身,他自身的火光照耀前面的白骨和尸体。
“月儿……”
有的尸体头朝上,有的尸体头朝下,还有的尸体……没有头。
他唤她的名字,翻过一具又一具爬了虫子的尸体。
“月儿……你在哪里?”
大雨磅礴,他周身的火焰不灭。
千万的尸身,一堆又一推的白骨,他都看过,翻了个。
却不见她的踪影。
活要见人,即便是死,也要见尸。
“月儿,就算寻你千年,我也会找到你。”
*
“这个……”千秋大人凝噎,这是在揭别人的伤疤,在问人家……你死后经历的什么,确实有些不太礼貌,千秋大人转移了话题,“那……鬼神大人找千秋所为何事?”
“恭贺千秋被皇上任命为大鸿胪。”
“谢过鬼神大人。”
“这是贺礼。”破奴将军手一挥,帖子扔在了千秋大人的桌上。
千秋将帖子敞开,从他的手中延展开来,拖曳在地,铺了一地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爬着朱红色的姓名。
“鬼神大人,这是……”
他淡淡的说道:“有罪之人,应该受到的惩罚。”
*
坟墓的土堆周围生了青苔,一根狗尾巴草立在其上,那远处是腐草,飘荡着点点墨绿的荧光。
是萤火虫结伴,在腐草间跳舞。
浑身带着星星点点火光的男人缓步走到坟墓前。
他依靠着土堆而坐。
一壶酒在他手中握着。
他将酒壶放在青苔上,手抚着身边的墓碑。
爱妻,舒揽月之墓。
赵破奴书。
“揽月,田千秋成为了大鸿胪。”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带火光的男人打开了酒壶,喝了一口酒,道:“就是那个我跟你说的……那个我选中的,为鬼神传话的人。”
“江充虽然死了。”他在笑,“月儿,皇上夷了江充三族。”
“太子烧死了胡巫,结果,苏文也烧死在了横桥之上。”
“那些陷害太子的臣子,还有那些在这场事件中谋得利益和官位的人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酒壶歪倒在地。
他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土堆上。
“月儿,我想看你跳舞。”
“月儿,你再给我跳一支舞,好吗?”
“月儿……”
“月儿……”
他痴痴的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是,任那萤火虫飞绕腐草,狗尾巴草被风吹的招摇,他也等不到她的回应。
他走到了窗户前,推开了窗户。
他住在酒店的最高层,站在这里,能够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中。
他住在酒店中,已经很久了,久到沧海会成为桑田。
他来到这里,这里还未开发,只是一片荒地。
现在,却有高楼大厦,有了家家户户,那窗户有的灭,有的还在亮。
淡蓝色的窗帘在摇晃,冰冷的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后背却还在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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