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扫了她一眼,非常认真的问:“你见过快要死掉的树么?”
尤玮一怔:“什么意思。”
顾丞:“一棵树如果枯萎了,会先从内部开始,里面空了,干了,可从外表看树干还是立在那儿,很多植物也是如此,会从里面先腐坏,会烂根,但是外表不会立刻看出问题。苗可枫就是这种人。”
尤玮:“你的意思是,她很美,但她里面太坏了。”
尤玮想想,也是,苗可枫骨子里的坏水的确不少。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坏的一面,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只不过有的人是出于自保,才会犯坏,有的人却是主动的,就比如说苗可枫。
尤玮把书放下,一手撑着头,侧身躺下,瞅着顾丞说:“听你这么形容之后,她就成了一个美丽的坏女人了,听上去很吸引人啊,我从小就想当这样的女人。”
顾丞听到尤玮的用词,觉得有趣,反问:“你以为你很善良?”
尤玮眨了一下眼:“哦,我不善良吗?”
顾丞:“嗯,显然你对这两个字有很大误解。”
尤玮笑了,故意学习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坏女人的表情和姿态,一手轻轻搭在顾丞胸前的棉被上,说:“谢谢顾总夸奖。”
顾丞挑了下眉,放下一只手臂,去捏她的手。
尤玮接着问:“你刚才说两种女人,一种能惹,一种不能惹,不能惹的女人是怎样的。我倒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好惹啊,好聚好散,我从不纠缠男人。”
顾丞却反问:“如果这个男人很想被纠缠呢?你好聚好散了,他怎么办?”
尤玮觉得好笑:“你又在翻旧账了,四年前的事你还在记仇。”
顾丞依旧那副死样子:“嗯,成我心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尤玮忽然有种感觉——顾丞没有以前那么好哄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顾丞表面上是有点生人勿进、不近人情,骨子里却不是这样的人。
最初认识他,他很难缠,尤玮几度遭挫,气恨的不得了,他有一度曾是她人生中最讨厌的人第一名。
后来摸准了他的脉络,尤玮才渐渐发现这个男人外壳很坚硬,心里却很软,尤其他还是一头顺毛驴,只要顺着他的毛呼噜,他就变得很好沟通。
每次吵架,顾丞都不让着她。
可是只要她稍微说点他爱听的话,做点他喜欢的小动作,他转眼就能消气,很像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
但最近几次,尤玮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顾丞又快变回她最初认识的那个难缠的家伙了。
哎,男人啊,年纪越大,智商越高,越难搞。
尤玮叹了口气,凑到顾丞耳边,柔声细语的说:“这件事你要翻几次旧账呢,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顾总忘掉它,放过我呢?”
顾丞斜睨着她,还拿起乔了:“看你表现。”
尤玮忍着笑,试探性的问:“那今晚,我在上面?”
顾丞先是一怔,眼里闪过诧异,眼睛都亮了。
他转而笑道:“好,那就给你个机会。”
给他脸了真是。
……
尤玮抬手,将床头灯关上,黑暗中她翻了个身,开始肆无忌惮的逞凶。
然而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特别亮,特别刺眼。
尤玮和顾丞一起愣住了,两人对看一眼,尤玮又去看手机,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崔圳的来电显示。
尤玮皱着眉,又将床头灯打开,拿起手机对顾丞说:“是崔圳的电话,他从没有这个时间给我打过。”
顾丞坐起身,说:“接吧,听听他说什么。”
尤玮把手机接通了,很快就听到崔圳的声音:“尤玮,我爸进医院了,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前他想见你一面。”
尤玮一愣,立刻下床:“好,我马上来,你把地址给我。”
尤玮挂上电话就开始穿衣服,边穿边说:“崔圳的爸爸要见我,待会儿就要做心脏手术,我得过去一趟。”
顾丞也下了床,找自己的衣服,同时说:“我开车送你去。”
***
两人很快赶到医院。
尤玮来到病房门口,就见到站在外面的娄小轩。
娄小轩一脸疲倦,看到尤玮和顾丞一起来,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说:“他们在里面,你进去吧。”
尤玮点点头,拐进病房。
顾丞没有跟进去,而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安静地等。
尤玮来到病床前,崔圳就坐在床边,看着尤玮。
崔父闭着眼躺在那里,好像感受到细微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看到尤玮的瞬间笑了。
尤玮的眼睛一下子有点酸有点涩,有些情绪正在往上涌,很不舒服。
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过崔父,总想着忙过这阵子再去崔家,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在这里,崔父还要去做手术了。
尤玮忽然一下子想到自己的母亲陈妙之,陈妙之弥留之际,看到尤玮的时候,也是这样对她笑着。
尤玮心里有点害怕,在床前坐下,看向对面的崔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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