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翀轻叹了一声,抬手拍拍崔圳的肩膀:“崔经理,何总还在上面等着你呢,你现在跟我纠缠张总的问题,有意义吗?”
崔圳:“有,当然有。”
陈翀:“哦?说说看?”
崔圳忽然笑了,是冷笑:“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张立民。我也不知道你现在送我上去,是不是送我去死,就像你送张立民一样。”
陈翀退开一步,那表情不冷不热的:“崔经理,我是奉何总的命令下来接你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崔圳却没理这句话,只是说:“我还有两个问题。”
陈翀:“好,你说。”
崔晨:“第一,你出卖了张立民,为什么没有连我一起供出来?”
陈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崔圳点点头,又问:“第二,今天到底是何总让你下来接我的,还是另有其人。”
空气凝结了一秒。
陈翀突然笑了:“崔经理,你可真聪明。”
崔圳却一刻都无法轻松:“是尤玮让你来阻止我的?”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崔圳最后一丝力气,他真希望尤玮是让陈翀来阻止他的,这样就证明了刚才那一路上的猜测,纯属是他庸人自扰。
尤玮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她还是担心他去立功的。
然而,陈翀笑过之后,却是这样回答的:“是尤经理让我来的,但她没有让我阻止你,她还说你可能会问几个问题,她让我一五一十的回答你,如果在得知答案之后,你还是要上去,她让我千万不要阻止你。”
正是这个回答,成为了压死崔圳那丝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啦”一声,崔圳的美梦破碎了。
崔圳有些恍惚的点点头,脚下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门口,他倏地拉开楼梯间的门,飞快地冲了出去。
陈翀在后面喊了一声:“崔经理,你去哪儿,何总还在等你!”
但崔圳充耳不闻。
楼上一定是个陷阱,尤玮为了怕他临时变卦不上去,还让陈翀下来看着他。
张立民倒台,陈翀就是那个内鬼,陈翀一早就和尤玮里应外合,搞垮了张立民,正是因为如此,尤玮在高层会议上告了张立民一状才会那么成功。
尤玮有陈翀提供的有力证据,而何静生等人也希望张立民快点“死”,所以尤玮才能揭发张立民,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同样的事,会不会二度发生呢?
这一次,何静生等人是希望娄副总“死”,尤玮是最有希望拿到指控娄副总的证据的,她也是娄副总最不设防的人,为什么何静生等人不选尤玮,却选他这个一向不被岳父认可的女婿?
一旦他去高层会议上告了娄副总,结果很可能是他和娄副总都要接受调查,何静生等人趁机抹黑了娄副总,令他有污点,不得不提早退休,总经理的位子又少了一个竞争人选,将会在尤玮和娄小轩之间选一个人坐上去。
因为娄副总有了污点,娄小轩也失去了希望,那么坐上去的就一定是尤玮!
没错,就是这样,这是一个局,一个尤玮和何静生等人密谋的局,想趁此机会铲除掉娄副总,连带还把黑锅栽在他头上!
……
所以说,眼里有屎的人看到的都是屎。
到了这一刻,崔圳看到的依然是别人如何陷害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部下局中局,他完全没有往尤玮和娄小轩是想救他这个方向考虑。
崔圳更加想不到的是,尤玮恰恰是料准了这一点,这才故意让陈翀引他往局中局的方向猜,既然崔圳是个眼里有屎的人,那么就让他看到屎好了。
***
崔圳飞快地逃离了耀威集团,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车就随口报了个地址。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报的是父亲生前住的房子。
崔圳想了一下,还是应该先回那里去,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把该销毁的证据提早销毁,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车子很快抵达崔父住的小区门口,崔圳不敢耽搁,下了车就往里跑,手里的资料袋抓的死紧。
来到家门前,崔圳很快开门进屋,将资料袋扔在沙发上,转而就往崔父的卧室里冲。
可是崔圳刚一进卧室门,人就傻住了。
……
卧室里有崔父生前留下的几口大箱子,都是老物件,崔父舍不得扔,用来装旧衣服。
崔父去世后,崔圳就把和张立民有关的账本副本塞在箱子里,那些账本的正本早就不翼而飞了,连张立民都不知道在哪里,而这些账本都是关系到耀威酒店和新智能酒店购买智能设备的来往记录。
账本丢失后,集团和有关部门认定是张立民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责而销毁的,可实际上到底是张立民销毁了,还是被人偷了,这件事至今未解。
崔圳一早就留好了心眼,从张立民安插在财务部的内应手里拿到账本,复制了一份,而且没有和移动硬盘放在一起,而是分开保存。
那些账本崔圳也曾看过,不仅看到了其中的问题,更联想到集团里的其它高层,真是细思极空。
但崔圳没有贸然拿出来利用,而是作为自己的护身符小心收藏,万一将来有什么灾难落在自己头上,他再拿出来去找他怀疑的高层谈判,换取自己逃过一劫的机会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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