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崔圳打来电话,说崔父也进了医院,是因为过分焦虑引起的心悸,加上疲劳过度所致。
尤玮等陈妙之睡沉了,才去看崔父。
这样来回折腾了几天,工作也有了疏忽,被当时行政部的主管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尤玮一点表情都没有,就那样平静的继续工作。
当时部门里的其他人都在说,像是尤玮这样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她母亲在医院快不行了,她还能来上班,她被领导当着部门所有人的面骂成那样,但凡要点脸的都会哭,甚至辞职,结果尤玮好像没事儿人似的,对自己这么狠的人,迟早能上位。
几天后,陈妙之病危。
尤玮送走最后一波外宾,赶去医院时,陈妙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医生说,陈妙之清醒了,是回光返照,让尤玮去见她最后一面。
尤玮去了。
陈妙之告诉她,这辈子是崔圳的父亲欠了她的,可他却将尤玮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那么尤玮也要将他视为父亲,还要像亲生女儿一样去讨债。
尤玮轻轻点头,应了。
陈妙之还对尤玮说:“妈妈知道你喜欢崔圳,可是崔圳和你不合适。两个人在一起,谁先把心交出去,谁就输了。你只有拿他当哥哥,你才能成为赢家,这样你就有了父亲,也有了哥哥,他们永远会爱护你。”
尤玮将头靠在陈妙之的腿上,声音很低:“可我不想他当我哥哥。”
陈妙之凑到她耳边,说:“那你就要想办法试一次,让他对你负责,强扭的瓜不管甜不甜,你总得试一次才知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以后都会很辛苦。小玮啊,你只有像男人一样思考,像女人一样办事,才有可能在这世上站住脚啊。崔圳这样的丈夫,是帮不了你的。”
……
陈妙之去世了。
去墓地送葬那天,是尤玮一个人去的。
陈妙之生前因为性格的缘故,以及她曾介入过别人的婚姻,导致周围所有亲戚都疏远她,排挤她。
崔父原本要和尤玮一起来墓地,可他刚见到陈妙之的遗照就泣不成声,进而晕眩。
尤玮不让崔父来,怕他在墓地出事。
崔父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嘱咐崔圳一定要替他去看看。
崔圳答应了。
结果,是尤玮一个人看着工人们将陈妙之的骨灰盒送到墓地里,封盖,在边缘上糊上水泥,最后她一笔一划的用红笔描绘着墓碑上的字。
尤玮打扫完墓地,又坐在台阶上等了很久,很久,崔圳都没有出现。
她的理智告诉她,崔圳不会来了,他过不去自己的生母被陈妙之破坏了婚姻的这道坎儿。
可尤玮还是不想死心,她想要不再给崔圳半小时吧。
然后她等啊等,半个小时匆匆即过。
尤玮等来的却是另一道身影。
他站在台阶下,神情淡漠,一身黑衣黑裤,抬眼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她。
那个男人,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顾丞。
顾丞拾级而上,来到尤玮面前,相隔一道台阶,他们几乎平视。
他说:“崔圳不会来了。”
尤玮缓缓攥紧拳头,又放开。
她说:“我知道。”
话落,她就要走。
可顾丞却突然开口:“耀威集团的赴美交流活动,你报名了么?”
尤玮一怔,盯住他的眸子。
她没报名,但她知道顾丞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顾丞说道:“崔圳和娄小轩今天一起报的名,报名截止到明天。”
尤玮倏地看向顾丞,身上起了战栗。
顾丞却微微笑道:“要不要拼这最后一次,你只有半天时间考虑。”
……
四年后,现在。
尤玮离开包厢,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咔”作响。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四年前的片段。
若不是她跟去了美国参加交流活动,也不会有今天的她。
她对崔圳的最后一丝幻想,死在美国。
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也从那里开始。
赴美交流活动结束后,所有人都回来了,只有她选择留下,参加集团安排的培训计划,还在那边修了一个学位。
这个决定,直接帮她在返回耀威酒店后,一跃爬上行政部主管的位子。
这个决定,四年来她从未后悔过。
有舍有得,人生不过是一场交换。
想到这里,尤玮也踏进了行政部,所有同事都和往常一样各司其职,见到尤玮纷纷打了招呼。
尤玮走进办公室,陈笑也跟了进来。
陈笑的第一句话就是:“学姐,大家想让我给你带句话,呃,原本他们是想一起站起来跟你说的……”
尤玮坐下,问:“什么话?”
陈笑说:“一句是‘对不起’,一句是‘领导辛苦了’。”
尤玮翻开资料夹的手一顿,抬起眼,又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笑了:“好,我知道了,大家也辛苦了。接下来守好自己的岗位,不用亏欠任何人,也别亏欠自己。”
接着,陈笑坐下来开始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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