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思考。
却不知道那少年正紧紧盯着她,从漆黑的长发,眼上蒙着的白色布条,再到布条下轮廓柔软优美的线条,和眼下那一点红色泪痣。
那目光真是冰冷又炽热,纠结又痛恨,充满了自我拉扯的矛盾情绪。
直到夏拂衣想完了,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答了一句,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慕宁卿怔住,随后险些气得倒仰,咬牙切齿的逼出一声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
他衣袖一翻便往窗户走去,离开之际脚步微顿,还是冷冰冰的甩下了一句,
“落英给你姐姐立了墓碑,就在山后的揽镜亭。”
夏拂衣怔住了,随后便是一阵衣袍翻飞之声,慕宁卿很快便消失在窗外。
她被蒙着眼,便茫然的朝着窗户的方向。
这么久了,这徒弟进我的房间怎么还是习惯翻窗户。
她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摩擦着手里的琥珀,很快便起了一层汗。
像是紧张,像是逃避,又像是伤心。
许久之后,她终于还是慢慢站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了。
总得去看看的。
她想。
房门被推开,这房子建在半山悬崖之上,窗外的重峦叠翠之下是深沟峡谷,而门外的回廊之外,更是无尽翠绿的林涛。
有鸟鸣惊起,从近处转眼便远去了,那清脆又尖锐的声音在重山间层层叠叠,和着风一起卷过白衣少女如雪的袍角和黑羽般的长发。
第1848章 【上邪】回忆
蒙眼的布条很长,还有好长一截白色的布在她脑后翻飞起来。
她扶着墙,拿着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也很稳。
不远处,在她房间的窗外,少年一身锦衣,抱臂靠在悬崖的树干上,眼眸静静映着那个比雪还白的身影,眼底一片复杂情绪。
·
拂衣阁是她专用的地方。当初为了建造这间坐落于悬崖之上的阁楼,缥缈山上下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
在这里生活多年,夏拂衣原本早就可以闭着眼走路了,不过阔别多年,真的要闭着眼走,终究还是慢了些,等她慢慢摸到后山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这里是拂衣阁的背面,和青石大殿背后的那一片石台是纵向相通的。
于是便有同一条瀑布从山壁上俯冲而下,在这里形成一条天然的巨大的湖泊,然后又继续潺潺向下而行。
当初拂衣阁的建址是门主亲自决定的,甚至连这一片湖泊也被他化作了夏拂衣的个人地盘,他还一时兴起让人将这边的树全都砍掉,做了一片喜人的草坪,到了春天还有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盛开,风一吹花絮能絮絮扬扬一直飘到上面的青石大殿去。
至于湖面上那个揽翠湖,当然也是门主吩咐的,区区一个拂衣阁,在门主吩咐下便让天机门上上下下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财力,当年门内还因此起了不少的流言,夏拂衣去练个剑都有弟子不怕死的嘻嘻哈哈上来开玩笑。
现在想想那些调侃都还似在耳边,眼下她却连这片曾经时常来睡觉的后山都觉得陌生了。
白衣少女站在辽阔又寂静的风里,绑着白布条的脸茫然四顾,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夏拂烟的墓碑。
直到一声轻微的声响传来,她警觉的偏过头去。
片刻后,又是一声响动。
像是石子撞上石头的声音,清脆得很,这么一下一下的,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沉默一会儿后,不声不响的朝着声源处慢慢走去。
直到走到某个位置,那敲击的声音突然消失,她便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一小步,慢慢伸出手去。
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茫然摸了一会儿,终于触上了一块冰凉的石碑。
夏拂衣于是安静下来。
手也不动了。
她凝定在这初冬的风和阳光里,像是一块逐渐灰败下去的化石。
不远处,一路跟着少女过来的慕宁卿暗暗沉了眼睛,安静的把头靠在了树干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
夏拂衣原本不叫夏拂衣,夏拂烟原本也不叫夏拂烟。
不过是国破城亡之际从废墟出逃的两个乞儿而已,流亡多时,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们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只根据个头高矮互相认了姐姐妹妹,虽然这实际也不过是夏拂烟自己擅作主张的决定而已。
在被天机门门主捡回去之前,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虽然这其实也是夏拂烟的自主主张。
拂衣从小便像是是一块冰,不善言辞又没什么表情,一度让跟他们一起抢地盘和食物的小伙伴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第1849章 【上邪】姐姐
可这个哑巴并不好惹,这也是小伙伴们亲身体验过几次后才得来的宝贵的经验。
而那个男人第一次见到她们,便是在这样一次对小伙伴来说非常糟糕的体验里。
那座城池叫离州,是战乱后靠近炽微的一个小国家的边城,聚集了不少像她们一样的难民,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无论是哪个阶级的人其实都会有地盘划分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有些东西就像是所有人都共同默认的一般,就如同这离州城的城门处便是被大家默认属于小乞丐们的地盘,更多的大人和老人都更愿意去饭店或者酒馆外行乞和捡东西,很少有人会来混乱的城门处和一群小孩子抢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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