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曙光乍破,她眨了眨眼睛,站在满地的尸体中,透过沾血的睫毛看见一朵刚开的花朵。
没有叶子,只有鲜红的,妖冶的花瓣。
满御花园的草木都被这一场战斗璀璨的奄奄一息,这花瓣形状细长妖冶,花蕊也是深暗的红色,沾着血便更透出一丝危险和诱惑。
由于内力和身体都已经透支过度,夏拂衣此刻已经是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
她眯着眼看着眼下那朵在晨风中摇曳的罂粟般的花朵,却始终都看不大清楚,只迷迷糊糊的觉得,这朵花和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
但要说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她一时却再也没办法想起来了。
意识渐渐沉入远处即将消失的夜色。
蝴蝶般脆弱的睫羽跌落在眼皮上,她也蝴蝶般的软软坠倒在地面。
直至此刻,刀光剑影吵闹了一整夜的御花园才算真的安静下来。
漂浮着血腥味的晨风里,远远在廊下悠闲观战了一整夜的男人终于站起来,玄色袍角随着走动掠过一地尸体和狼狈草木停在了少女身前。
他蹲下来,静静的将目光笼罩在夏拂衣身上。
大约是内力使用过度也受了些伤的原因,少女的脸色此刻呈现出一种霜雪般的白,于是也更加衬出眼下泪痣的红,和睫毛的黑。
她睁着眼的时候永远都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更是雪水浸过的黑曜石般不带情绪,冰冷极了,唯在没有意识的时候,闭上了那双眼,才会显出一丝柔软来。
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脆弱的小姑娘,还长得这么漂亮,如若身在普通百姓家,大约会被当做宝石般的疼爱吧。
可惜……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长孙晴照伸手轻轻揩去了她脸上的血迹,嘴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来。
可惜了,你是在我手下长大的。
男人弯腰,在所有属下暗中震惊的眼神里将少女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宫殿。
·
御花园距离紫宸殿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于是昨夜深埋在黑暗中的一切动乱都没有惊动到皇帝。
直到第二天午时,他醉意朦胧的躺在大殿深处的龙床上,听到了那个宫女的自言自语。
“怎么白日里也不在啊。”
她情绪低落,听脚步声是准备要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何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而回到了屏风后重新坐下来,
“我都习惯每天来跟你说说话了,这两天都憋了一肚子好玩的故事要讲给你听,就算你没在我也不能继续憋下去了。”
长孙炽闭着眼,思绪浮游在沉睡的边缘,那些声音朦胧的传入耳朵里,风过无痕般的无法引起任何在意。
直到一句“昨晚那个偷馒头的贼好像在御花园被抓到了,”他才瞬间睁开眼睛。
醉意都在瞬间消散,他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继续自言自语的道,
“听说还是摄政王亲自带人来抓的,今日我路过御花园,那些花草都被毁坏得不成样子了,看来是有一场苦战,看不出来那女贼的功夫还挺厉害……”
第1970章 【上邪】得知
之后宫女又讲了些其他的什么事,长孙炽却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宫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察觉。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散落的黑发披满背脊,衬出一张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
紫宸殿哪怕是白日也都是门窗紧闭,于是窗外阳光便便只有极少的空间能洒进来,室内更多的地方都是与夜里无异的黑暗。
墙角堆着数不清的酒坛,好像是为了方便皇帝能随时喝到酒。
那些酒香弥漫在空气里,以往总是如毒瘾般叫他一边厌恶又一边自暴自弃的接受和享受的味道,第一次叫他感受到一阵疯狂而阴暗的憎恨。
男人在黑暗中呆坐了片刻,慢慢下了床,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出寝殿。
路上经过一坛不知何时碎裂在地的酒坛他也看不见一般的踩了过去,瓷片划破他的脚,留下一串猩红的脚印。
他走到大殿门前,阳光透过一格一格的窗户落在他眼睛上,照的那双眼眸琥珀般温润发亮,可他却微微眯起眼,伸手挡了一下。
像是一缕只能游荡在夜中,见不得阳光的苍白幽魂。
他伸手按在了殿门上,那是一个想要推门的手势,可最终直到牙关紧咬,他都始终没有推开那道门。
按在门上的手缓缓紧握成拳,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像是血液中窜着一头狰狞猛兽,却被他硬生生的压抑在了这座重重深锁的华丽宫殿中。
·
夏拂衣再次醒来已经身在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也或许并不陌生,那些华丽奢侈的摆设,和缱绻垂落随风而动的帷幔,分明是和紫宸殿一个规格。
直至此刻,她才终于有空也有胆子思考起一些问题,从见到李炽,从知道李炽的真实身份开始,就不可避免存在的问题。
作为现今神州大陆上最强的炽微国的皇帝,他怎么会在数月前只带着一个护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太虚山?又怎么会身患重病药不离身?
夏拂衣呆呆的看着头顶,又想起在宫中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浸在夜色里,罂粟般危险又颓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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