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柔策马赶来时,大当家的已把要紧的事交代完毕。
大家便都有心瞧瞧这个林冲“拐”回来的女人。
大当家皱着眉道:“恐怕是红颜祸水!”
二当家在外办差,位子虚着。
三当家木子嫂鼻子里嗤了一声,“难道都长成我副样子,天下就太平了。”
四当家在一旁为木子嫂揉着手背,他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女人长的丑陋。
六当家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想这进来的小娘子活像庙里的玄女娘娘,若能受用一回,此生立死何憾!
七当家依旧饮着他的酒,万事皆入不得他法眼。
八当家的木鱼咚咚的敲着,心也咚咚的跳着。
九当家、十当家早已离席,十一当家和十二当家正在对弈,十一当家捏着白子对李燕柔笑了笑,十二当家也捏着棋子对李燕柔笑了笑,不过却是苦笑。
☆、帐房
林冲进了帐房,桌子上摞的帐本比人头还要高。
几个帐房先生把祥情交代完毕,便侧着身退了下去。
林冲在房内把门反锁上,开始看帐。
林冲看帐时,不眠不休,只是一个劲的饮着酽茶,手里的算盘珠子拨的快的像风一样。李燕柔觉得任何人只有林冲这样一双手,便可此生无忧了,便是没有林冲这双妙手,只要生成林冲的样子,人生的好处也自可受用不尽了。
帐本看完了,林冲会洗个澡,大吃一顿,然后倒头睡上一天一夜。
林冲不是个太计较的人,便凡是睡一觉能让他不再提起的事,便永远也不会提起了。
然而几个帐房先生还是睡不安宁,林冲算帐的时候他们睡不安宁,林冲算完帐开始睡觉的时候他们更睡不安稳,真正是恨不得钻进林冲梦里向他灌输些什么才好。
林冲一觉醒来,把几个帐房先生叫在一起,一一指摘出他们的纰漏之处,几个帐房先生又忙着核帐。
林冲牵了他的马,向楼外楼奔去。
李燕柔向木子嫂借了一匹马,追着林冲下了山。
☆、涎鱼
不管外面的世道如何变换,楼外楼永远是一派繁华。
花香、酒香、绮罗香,歌舞声、喧哗声、美人的娇吟声。
这是一个贫穷与黑暗永远侵略不到的地方。
有钱人喜欢到这里来销金,在“留人醉”点最贵的菜,在“神女楼”叫最红的姑娘,在“还复来”下最大的赌本,这才是享受,这也是炫耀。
一个有钱人如果没有在楼外楼花过钱,那他简直是太不知趣了。
楼外楼一共有三层,地字号、人字号、天字号。
席面已经在天字号的雅舍里按好了。
小鹏王爷坐东,云姑娘挨着小鹏王爷,西门疯子坐在小鹏王爷右首,林冲左首,李燕柔自己抄了把椅子,坐在小鹏王爷对面。
小鹏王爷看着李燕柔笑道:“我说李娘娘还是靠边上一些好,否则我们连西北风也喝不着了。”
李燕柔瞪了小鹏王爷一眼,不解何意。
云姑娘嗤嗤的笑着:“你坐在上菜的口上了,这样的席面,西首是不按人的。你不妨坐在林冲下首。”
李燕柔撇着嘴挪了挪位子。
小鹏王爷三击掌后,菜便自门外,长了脚似的飞了进来。
这当然是武厨师的上菜手艺,武厨师是江湖上风雷掌的正宗传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祖师爷知道他的后人竟然把这风雷掌用在上菜上,会做何感想。
每个人面前摆的都是他们最爱吃的菜,连李燕柔也不例外。
“云娘的涎鱼真是做的越来越好吃了!”林冲赞不绝口道。
“把一条鱼放在笼上蒸一下也算是手艺?!”李燕柔用筷子把那条清蒸鱼戳了大洞。
“这便是你不懂了吧?这涎鱼就是要清蒸了来吃,才美味无比,万不可让一分作料夺了正味,连蒸汽也不能让它太猛太过,坏了肉质,这样的鱼才称的上真正好吃。云姑娘这把握火侯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西门疯子一边吃,一边说,因为这鱼上热气散去的同时,也会散去一部分香气,而在西门疯子眼里,这鱼要是凉透了,便简直没法再吃了。
“疯子可谓吃遍天下了,能从他嘴里得一好字,着实不易!”小鹏王爷看着云姑娘笑道。
李燕柔这顿饭吃的顶顶郁闷,她搞不明白,像她这样的美人居然没有人来赞赏,这三个男人居然夸一个姿色平凡的厨娘,她觉得他们脸上那双招子简直是空长了,简直挖掉了也不解恨。
“不过用开水蒸条鱼,林冲,回到天外天,你抓条鱼,我保管做的比这好吃!”李燕柔不服气的说道,谁都听的出来,这话不光是冲林冲说的。
“你还要跟我回去,算了吧!这那里是你呆的地方,你乖乖的回你的翰林府,等着皇帝的轿子来抬你是正事!”林冲懦懦的说道。
“我死也不离开你!”李燕柔咬着银牙说道。
“好姑娘,死了,便放一放林冲吧!”小鹏王爷宽解道。
“不,我偏不放!”眼泪已经在李燕柔的眼睛里已经婆娑起来,从来见到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奉承她的,从来也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她吵嘴,现在,她觉得受了天大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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