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在过道处等了等他,低声问:“你想坐哪一排?”
唐其琛把7排的票拿在了手里。
位置高一点,他就能看清她一点。
巨幕投射的光亮色彩清晰,一帧一帧的镜头将黑暗的大厅衬托的像是充满幻境的四方纸盒。
到最后,唐其琛没有记住电影的任何内容,但他记住了,在十八分钟的时候,温以宁低头看了看手机,在三十五分钟的时候,她的目光定在屏幕上,一动不动却像是失去了焦距。在六十分钟时,她侧过头,两个人的目光在低空相碰。
唐其琛还记住了,在电影笑点集中的高潮片段,全场笑声此起彼伏,但温以宁,木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影片放到快要结局的时候,温以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我去洗手间。”
她弯着腰慢慢走了出去,头稍低,长发遮住了脸。她的身影在屏幕前被勾出一道温柔的剪影。
唐其琛看着她走出去。
最后直到字幕结束,灯光亮起,也没有再回来。
——
元旦一过,年度的收尾工作便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农历春节前,只等人事部核算奖金薪酬交由唐其琛审批。这是他一年之中相对清闲的时候。但必要的应酬和政府组织的一些活动也不能悉数拒绝。
唐其琛变得异常忙碌,整天周旋于各大会场。老余的车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听命,参会的各式西装都经人打点妥当,从领结到皮鞋,白金袖扣装在丝绒盒子里就是十多对。这一身行头精神精致,唐其琛对外场合之下从不出错。
周五晚上,明x卫视直播了第十七届上海优秀青年代表的颁奖典礼。组委会本是属意唐其琛作为代表发言,但他婉拒了,一直坐在台下。柯礼提早与电视台打过招呼,所以在直播现场,摄影镜头也很知趣,极少让唐其琛入镜。但拍广角镜的时候难免,两个小时的晚会下来,网友们火眼金睛,偏就记住了这张出镜不过五秒,但俊俏得宛若冰山绿洲一般的脸。
近年底,学生放假,各种活动也多,网上对八卦的传递速度跟坐火箭一样。唐其琛这三秒的镜头被单独截成了动态图片,在一个营销号的发帖下,转载量超过了五位数。大多数是舔屏感叹,帅气多金简直了。也有少数曝出陈年旧料,暗搓搓的指他与安蓝的爱恨情仇。
微博发送不到两小时,就被亚汇的公关团队咔掉了。连带这个惹事的营销号,也被注销了账号。
唐其琛深居简出,低调的只差没改名换姓。
他精神不说完全恢复,但状态较之前那段时间已是好太多。与人谈事时,偶尔也会露出笑脸。柯礼一直跟着他,心里还是明白的,老板在这个位置,有他的苦楚,意志不能消沉太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哪一步都不能出错。可每每四下无人的时候,唐其琛身上那种压抑的孤独感,又迸裂开来,他心里装着事,也装着人。
离春节还有半月不到。
这周六,唐其琛应邀出席一个经济论坛会,实则是业内的年底交流会,囊括了上海本地的各大中型企业。唐其琛自然是全场的焦点,觥筹交错之间,他谈笑风生,举着酒杯与人畅饮,真真的写意风流。后来在晚宴饭局上,一共有七八桌,陪唐其琛入席的,以政府官员居多。
今儿还碰到一个久未谋面的熟人。高明朗作为义千传媒的代表也列席其中,只不过与唐其琛是分开坐的。媒体那一圈子里,高明朗也有分量,业界称他是高风流。这人酒品一向不好,几杯酒下肚,仗着一桌都是自己人,语言便开始有失分寸。到最后,俨然成了大谈女人经。
有好事者插了一嘴,提了温以宁的名字。
高明朗便大言不惭地说:“这个女人很有本事的。”
人问:“哪种本事?”
高明朗笑嘻道:“你说哪种本事,太子爷都能上她的道儿,本事能不大吗?”
这话猥琐得有些过分了。
柯礼陪着唐其琛从他们这桌的后面经过,听到这,唐其琛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高总领悟很深啊,看来也是很有经验了。”同行继续插科打诨,恭维起高明朗来,“我看过温小姐经手的几个案子,很有创意,内容也有宽度,高总这个启蒙师傅教得可好啊。”
高明朗扬眉,“有没有宽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深度。”
笑声阵阵。
连柯礼都皱起了眉,刚要向前,唐其琛已经先迈出脚步,他走的慢,从从容容的。
时不时的有人起身招呼:“唐总。”
高明朗的座位是背对着的,脑袋转了转,酒精让人的反应也慢三拍,“嗯?嗯?”
脖子往右边还没完全拧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死死的掐住了。
唐其琛背脊挺直,眉眼冷如霜降,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按死了高明朗的脖颈,然后顺势往上,五指尖锐的把他头发狠狠拽起。高明朗的头皮都快被撕开,疼的他发出嚎吼。
唐其琛面不改色,另只手把桌宴上的玻璃转盘捋了半圈,一份刚上来的鲜汤用酒精灯细细炙烤加热,汤面微滚,冒着热乎的气泡。这碗汤就停在了高明朗正面。有人隐约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下一秒,唐其琛拽着高明朗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按向了汤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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