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哥!”
“许刃,这是老子欠你的!老子全部还给你!以后...”程厉铭的整个声线都变了:“以后,咱们两清了!”
许刃面前的那根火柱子,竟然真的被他给自己搬开了,程厉铭的手臂衣服全部被烧焦掉,正如当年,他废掉了他的左臂,他欠他的,现在全部还给他!
“快走!”
许刃抱着程池,踉跄着下了楼,回头,程厉铭竟然没有跟上来。
许刃咳嗽着,对他急切地大喊了声:“程厉铭,走啊!”
“程嘉还在楼上,我去救她!你们先走!”程厉铭说完,三两步径直上了楼。
许刃看着怀里早已经奄奄一息的程池,咬了咬牙,朝着大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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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厉铭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三楼,一脚踹开了露台的大门。
浓烟中,程嘉坐在板凳上,双膝敞开,中间放着她的那架大提琴,她疯狂地摇头晃脑,演奏着无比狂躁的旋律。
她穿的是第一次登上维也纳的舞台,穿的黑色晚礼裙,宛如暗夜中的死亡精灵。
“程嘉!别他妈的拉琴了,跟哥走!”程厉铭跑过来,想要将她带走。
“你别过来!”程嘉嘶吼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一行眼泪顺着她干瘦的脸颊滑落。
“你是来救姐的,她就在房间,你去救她啊!”
“程嘉,别闹了。”程厉铭有往前面走了几步:“听话,跟哥下去。”
程嘉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抱着她的大提琴站在露台上面。
“只要再往前一步,我就解脱了啊!”她流着眼泪,绝望地看着程厉铭。
“哥,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羡慕你们啊!”
“从小到大,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和姐了,你们总是一块儿玩,可是不带我玩,因为我要练琴。”
“我花好多好多时间练好一首曲子,才能赢得爸爸的夸赞,而你们,只是不做坏事,不调皮捣蛋,爸就会夸你们好久好久;我羡慕你们的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我呢,我和这笨重的大提琴绑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哪儿都去不了,这个家,就像牢笼,就像坟墓!”
她扯着自己的衣领,往后踉跄了一步,看得程厉铭心惊胆战。
“妹妹,你别冲动,你先下来!”
“程嘉看着自己怀抱里的大提琴,咬着牙:“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明明,我最讨厌的就是它了!”
“在国外这几年,我参加了好多舞会,party,好多好多男生仰慕我,他们说我是黑夜中的安琪儿,那样的迷人,那样美丽。”程嘉嘲讽地冷笑了一声:“我跟他们疯狂地做||爱,比起男人,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女人做,她们很体贴,很照顾我,很疼我,才不像你和姐呢。”
程嘉笑着笑着,留下了眼泪。
“程嘉,你别说了,跟哥走,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后,以后咱们就不出去了,呆在家里,哥陪着你,好不好!”程厉铭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大提琴,不喜欢咱就不要了!”
“不要了。”程嘉流着眼泪,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不喜欢,不要就好了呀!”
程嘉手里的大提琴,直接被她扔下了楼,摔在坚硬的土地上,传来一声沉闷滞重的声响,宛如生命最后的裂帛。
“是,不喜欢咱就丢掉,来,跟哥...”
他话音未落,程嘉嘴角忽而扬了起来:“程嘉也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威胁过姐和许刃哥的自己,不喜欢嫉妒的自己,不喜欢发了疯一样憎恶着这个世界的自己。”
“不喜欢,扔掉就好了。”她看着程厉铭,浅浅地笑着:“哥,再见。”
“不!!”
程嘉含着一抹属于孩童般、最纯真无暇的微笑,纵身一跃,顷刻消失在了程厉铭那放大的瞳孔中。
程厉铭冲上高台,绝望地想要拉住她。
草地上,是程嘉扭曲的身体,她仰面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这个世界,鲜血渐渐自她的身下蔓延开来...
那一晚,大火将老宅摧枯拉朽烧了个干净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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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刃一个人坐在产科外面的长椅上,双手抱着脑袋,绝望地等待着。
窗外,晨曦降至,夜色渐渐散开。
程嘉坠楼死亡,程正年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而程厉铭因为手臂被严重烫伤,也还没有出急诊室。
程池身边,只有许刃陪着她。
抬头,“手术中”的红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许刃连忙迎上去:“医生...”
他话还没说完,护士便道:“产妇的家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就是...”许刃声音急切:“我是她的丈夫!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产妇很坚强,那种环境下居然还能撑下去,全靠了她,孩子没事,但是还没有生下来,产妇体力已经耗尽了,她一直在叫她丈夫,你换上无菌服,进去陪着她吧,给她一点鼓励!”
许刃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手忙脚乱地换上了无菌服,产房里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程池躺在手术台上,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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