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江是真没想过这么好办,还以为要给送点礼什么的,不想堂上刺史看他十分温和,给了他的文书签了章,便叫他往鸿胪寺去。等到了鸿胪寺,赵时江才知道方才他拜见的那位刺史正是当今皇后殿下的父亲,乃是国丈。赵时江也听人说了,探访五洋,拓宽商路,寻找丰产作物之令,起因也在于当今皇后殿下。
待到赵时江顺利办下来文书,又寻到志同道合,愿往南美去的友人时,赵时江竟得到了来自紫微宫的召令。赵时江一时惶恐无比,在友人们的祝贺声中,他慌乱地道:“我不过白衣之身,连考数年,也不曾得功名,怎堪天子召见。”
友人劝道:“即召令已下,也不能失措,赵兄还是去理身齐整衣衫,好明日往紫微宫拜见陛下罢。”
赵时江囊中羞涩久矣,他对衣装向不是很在意,这时真有点窘迫。友人们一齐给他出主意,好歹帮他理出一身得宜的衣装来。次日早早起来,赵时江从头到尾收拾齐整,收拾完后越坐越紧张,他这辈子到今天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县尹,再高便只见过马上行轿中坐的。如今一下要去朝见天子,让赵时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团团转。
天使来时,赵时江正四肢发软浑身无力地坐着,脸上泛着点苍白与冷汗,天使瞧他一眼笑问:“赵郎君可是不曾用早饭?”
赵时江木木怔怔地点点头,光紧张都紧张饱了,哪里顾得上吃早饭。他起身便要跟天使去紫微宫,天使忙道不必急,天子同张相公恐还要谈一会儿,让赵时江先去吃早饭,一碗面或一碗交子的时间,不耽误什么。赵时江要拒绝,但天使坚持,赵时江只得到客栈楼下囫囵吃了碗面条,便同天使往紫微宫去。
今日并无朝会,谢籍和张煚正在为设海关之事争持不下,赵时江在殿外站着时,听殿内天子和张煚正在互怼,怼得还很没水平。谢籍骂张煚老匹夫食骨不化,张煚骂谢籍嘴上wú máo办事不牢,做事太想当然,全不据实际。开始还只互怼,到后边听动静像是在扔东西……
殿外宫人皆十分淡定,个个充耳不闻,未消多时,殿内又安静下来,约一柱香过后,张煚自殿内出来,面上竟带着带笑容。见殿外人有站着,还冲人点点头,赵时江赶忙行礼:“张相公。”
赵时江本不认识张煚,不过是听里边的动静得知的。
张煚听了含笑答应一声,便同抱着奏章的随从走远,那步行的背影和风采,令赵时江不禁心生向往——我朝相公果然风采逼人。
“赵郎君,陛下有召。”
赵时江闻言,重理一遍衣冠,方才略有些战战兢兢地迈进大业殿,天子殿中高坐,案头撂成堆的奏章,几乎要将天子淹没其中。天子倒十分悠然,虽无笑模样,但看着倒不是赵时江想象中天威赫赫的模样,不是说天子威信不具,而是看着委实叫人有些心生亲切,仿是邻家郎一般:“小民赵时江,拜见陛下。”
“勿多礼,且坐。”
之前便有得宜的人选往各地,但和小青梅不谋而合的还真只这一个,谢籍便想着见一见这人,把未曾托付的国书托付给赵时江。南美那边是否有国,是否有城邦谁也不知道,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倘无城邦……那么占土为邦,据地为城,谢籍的意思是:赵君,朕很看好你,倘蕃地无主,不如为吾朝吾民据之。
闻说物产丰饶,是一块能结出宝石的土地,那么倘无邦无城的话,为何不占下来。
赵时江:……
本来以为去探访外洋,只是带回良种来,不想还要负责去开疆拓土,为吾国吾民在海外建立一片属地。指不定还要在那待很长一段时间,更有甚者,说不定还要在那里做个治理地方的官员。
“陛下寄望过高,小民恐难达成。”赵时江想他要真有这能耐,如何还会是一白身,考个功名,到书院教书,月钱高,也有足够的理由四处赏山玩水。
谢籍:“做到哪一步是哪一步,朕起初也未曾想过要登基为天子,亦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赵时江:……
天子可能是太过亲民了点。
最终赵时江还是答应下来,主要是天子丰厚地赞助了一笔银钱,这笔银钱可以让他们在海上过得舒适一点,宽裕一点,不必太紧巴巴。有句话说得好——穷家富路,赵时江是迫于金钱这个魔鬼,才被天子拉进坑里的。
#陛下:所以说,钱绝对不可能是俗物,一切崇高的理想离了钱都是空谈#
第九十一章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像赵时江这样欲出海的人,官府都会要求他们去军营学个三五月再出海,练练身体,学学弓箭,再打打拳使使剑,委实过不了关的,甭管之前怎么着,都别想拿到出海通关书。幸而,赵时江和友人们均有些基础,赵时江弓箭本来就练得不错,在军营练几个月后,可谓神准,要不是这位身负国书,驻防将领都想把这位留在军营。
在军营操练的间歇里,赵时江则会同好友们一起商量出行的路线,虽然赵时江有很明确的目标,但是好友们均没有,至于赵时江,他那颗浪荡的心也会不允许他直奔目的地。所以,在深思熟虑后,他们决定依照前辈们的经验教训,稳妥起见,沿陆地航行。所谓的沿陆地,不是说真就捱着海岸线航行,而是以十日为极限,视天气情况来决定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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